第46章(第2/3页)
姜姒“嗯”了一声,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姜姽环顾她们的房间,目光落在那四脚炭盆之上。
这样的炭盆每个房间里都有,但是她房间里的炭火此时已熄,所有的用度都要紧着夜里。饶是如此,夜里的炭火也远不如眼前的这个旺。
她按捺着心里的嫉妒,反而越发苦口婆心。“五妹妹,你莫要再任性了,且不说丢脸与否,你真的甘心吗?方姑娘与你同室而居,她可是上等,你得个下等,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方宁玉正在看书,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仿佛视她为空气。她又上前几步,刚好到了圆桌旁,拂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五妹妹,你若是不嫌弃,我教你吧。”
“不必了。”姜姒觉得甚是腻烦,实在不想再配合她表演什么好姐姐的戏码。
“五妹妹……”
“四姐姐,我乏了。”
姜姽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又失望又无奈,“既然如此,那你自己私下练一练。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方姑娘请教。你们一个房间里住着,可不能再一个上等一个下等了,你无论如何惫懒,也该得个中等。”
她一走,姜姒就到了桌边。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方宁玉也过来了。
两人的视线都在一处,那便是圆桌之上的茶具。茶具一看就是方宁玉的东西,白玉般的薄胎茶杯,凑近一看杯沿上有一星点细小的粉末。
“我原本不愿意掺和任何的是非之中,无奈事事不如人愿,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知道你不愿嫁福王世子,更不愿意嫁人,你是不是想着集齐三次下等,到时候顺利归家?”
“这是我的打算。”
方宁玉想了想,道:“有些事,或许并非你我所能掌控。”
姜姒苦笑一声,“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她长吁一口气,问方宁玉,“你为何也会怀疑?”
她深谙姜姽的本性,但方宁玉不应该知道。
方宁玉淡淡地道:“那日在侯府,我看到你换汤了。后来我听人说她起了风疹,我便有所怀疑。”
原来是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我想害她?”
方宁玉摇了摇头,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当初我三哥去侯府原本是相看她的,她却落了水,而你也在。若是我猜得不错,其中必然有隐情。”
“那你更应该怀疑是我害她?”
“不是你。”方宁玉回答得十分肯定,“你曾当众指责福王世子轻薄于你,并在芳业王询问你时亲口说过不愿嫁福王世子。你若真是攀附权贵之人,行事便不会如此。所以我猜,她想嫁福王世子,不愿与我三哥相看,原本想算计你,不想被你识破。你来了一个将计就计,所以落水的人就成了她。
若是我这次出了事,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做的。一来你与我同住一屋,二来你还有合理的理由,那便是我得了上等,而你是下等,嫉妒二字就是最好的解释。”
不得不说,她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姜姒沉默了。
这一切都是姜姽的算计。
纵然没有一次成功,但却让人如鲠在喉。
“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这就是最为难的地方。”
“那你打算怎么做?”
姜姒望着靠在炭火旁呼呼大睡的那一团橘色,道:“有人跟我说过,主动害人是罪孽,只能顺势而为。”
慕容梵说过的话,她都记得。
她多么希望对方之于她,永远都是亦师亦友,不掺杂任何的算计。她只要想到世上有这么一个人,便觉得温暖。
但是……
或许是她太天真了。
而今她才知道,世间或许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所有的赠予的后面,或许都早已标清楚了代价,只不过当时不知而已。
那么她的代价,会是什么呢?
……
夜里飘起了雪,雪积一尺有余。
天刚蒙蒙亮,她们被嘈杂之声吵醒。
掀开帘子往外看,尚不能清楚视物,只看到几点火把,隐约还能听到什么“这么冷的天,难怪会冻死人”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起床。
她们穿好了衣服,一起朝着人声最多的地方而去。远远看到不少的人围着,有秀女有宫女还有太监嬷嬷。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人,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那间屋子是不是风水不好,李姑娘夜里发了癔症,开窗把自己冻病了。这张姑娘居然半夜独自出门,还被冻死在这里……”
听到这些议论声,姜姒终于知道死者是谁。
同屋而住的两人,一个冻病了,另一个冻死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难怪会有人觉得是那间屋子的风水不好。
祥秀苑这样的地方,以前不知住过多少秀女,繁华之下尸骨累累,自然也不知有多少秀女有来无回。
“你们怕是没听说吧,那屋子以前就死过人……我听一个嬷嬷说,先帝时选秀四次,那屋子次次都死人,除了那间屋子,还有一间屋子也邪门……”
那人说这话时,目光看向姜姒和方宁玉。
所以这另一间邪门的屋子,就是她们住的那间。
这时又有不少秀女赶到,其中就有姜姽。姜姽在看到她们之后,眼神明显有一瞬间的变化,一半是不敢置信,一半是失望。
她望过来时,姜姒也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在冷气中相遇,一个比一个隐晦,却又一个比一个心知肚明。
“这张姑娘是不是中邪了,好端端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还冻死在外头……”
“肯定是中邪,若不然为何不回屋?为何不喊人?”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京武卫的人来办案。
为首的是沈溯,其后跟着好几个人,有两人姜姒都熟悉。一个是她二哥姜烜,另一个就是慕容晟。两人齐齐看向她,在看到她没事之后,似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她朝姜烜轻轻点头,暗示自己一切都好。
姜烜甫一听到祥秀苑出了命案时,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一路胡思乱想,此时看到自己的妹妹毫发无伤,这才彻底放心。
慕容晟一进来,目光就一直在姜姒身上。而有一个人,自他出现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从期待到怨恨。
姜姽掐着掌心,执念越发如野草疯长。
当慕容晟不经意接触到她的目光时,骇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