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4页)

谢行之眼里含笑,“留意什么?”

谢沅道:“留意着别让旁人捷足先登。”

谢行之似笑非笑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长兄拍了几下,谢沅的心就跟着颤了几下,有些莫名的惧怯,硬挤出个笑来回长兄。

“三弟是热忱的。”谢行之垂下手,幽幽说道。

这番一夸,谢沅心忽然安了下来,神经也不紧绷了,乐呵呵一笑。

两人走在石子路上,谢沅想着既然今日话题都打开了,正巧借此与长兄提提表妹的事情,“长兄觉得表妹如何?”

话音刚落,谢行之停住步子,转而看向他。

仿佛被窥探了心思,谢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表妹温婉恬静,是位好姑娘。表妹来京城后就生了两场大病,身子骨弱,想来在扬州受了不少苦。表妹前半生过得凄苦,往后的日子就该甜甜蜜蜜的,也需要有人守护,我觉得我能守护好表妹,让表妹每日都开开心心的。”

谢行之似笑非笑,“动心了?”

谢沅不过十六岁,这个年纪哪藏得住事,且问话的人还是他尊敬的长兄,他自是和盘托出,微微点头。

谢行之却伸手,谢沅肩上一沉,不知是否是错觉,感觉长兄有些不高兴,身旁的气息骤降。

“三弟认为能护得住表妹?”

谢行之声音冷沉。

谢沅恍然,只听他又道:“二婶似乎不太喜欢表妹,三弟觉得表妹往后不会受委屈?倘若表妹往后受了委屈,三弟是帮表妹,还是帮二婶?”

谢沅垂头,哑口无言。

谢行之拍拍他肩膀,勉励道:“三弟年岁尚小,涉世不深,如今还需以学业为重,莫要分心,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谈。若想护住表妹,三弟就要变得强大,坚定不移地站在表妹身前,而非首鼠两端。”

甫一话落,谢沅沮丧的心情豁然开朗,更加坚定了以后要娶表妹的决心。

表妹刚来,娘估摸着不喜欢这突来的亲戚,等时间长些,娘大抵就能看到表妹的好了,这时他从太学完业,再谋一份好差事,让娘觉得脸上有光,此后再谈娶表妹一事,自然是比现在容易。

谢沅:“长兄言之有理,我明白了。”

他得强大起来,才能护住表妹,才不违背他想带给表妹的初衷。

长兄不愧是长兄,一番话让他恍然大悟,心静了下来,也更明确了往后的目标。

谢沅拱手,恳请道:“请长兄代我多多照顾表妹。”

谢行之负手于后,长指点了点手腕,目光落到他意气焕发的脸上,久久不言。

而后他浅笑,道:“那是自然。”

话毕,他拂袖而去。谢沅笑着跟上去,对这位长兄越发敬重了。

月吟醒来已是大中午。

春光明媚,暖阳斜斜洒入室中,暖烘烘一片。

月吟看了眼周遭,不是药池,也不是汤池,谢行之不见了,她躺在床上,而床边守着玉瓶玉盏。她茫然地看着憔悴的两人,只觉昏昏沉沉的,嗓子又干又疼。

玉盏喜极而泣,“姑娘,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月吟记得是谢漪澜落水了,她担心之下出了船舱,可画舫上乱成了一锅粥,女眷们惊惶,她便是在这乱糟糟的局面下,不知被谁一撞,失足落了水。

“四姑娘没事吧?”月吟担心,急着问道,可话说出口,嗓子干肿得疼,嗓音也变得嘶哑。

“姑娘放心,四姑娘没事,被世子救了起来。”

玉盏同月吟说起那日的事情,也告诉自家姑娘是那位赵黎赵姑娘救了她。

月吟心里一暖,喝了玉瓶递来的温水,嗓子总算是舒服了。

“改日得好好感谢赵姑娘。”她说道。

如今人醒了,玉盏的心也落了下来,扶姑娘起来靠在床头,“对了,林嬷嬷送来颗百年人参,是老夫人授意的。”

“真的!”

月吟杏眼圆睁,一副不敢相信的喜悦模样。

俩丫鬟笑着点头。

月吟喜极而泣,她捂住泛酸的鼻尖,压抑的情绪慢慢地克制不住了,“总算是有好消息了。”

等这次病好,大抵就是告诉谢老夫人真相的时候了。

谢老夫人会替她们做主的。

玉瓶伺候月吟在床上简单洗漱,玉盏去了小厨房端来煨着的粥。

碧青色瓷碗盛着白粥,玉盏舀了勺白粥,喂到月吟唇边,“姑娘一夜未进食了,定是饿了,还好奴婢们提前备着,姑娘先垫一垫。”

月吟靠在床头,看着勺中和碧青色碗里稠淡适宜的白粥,不由自主想起梦里。

一抹红色渐渐漫上耳尖,她脸颊也跟着烫了起来,右手五根指头仿佛被火苗灼烧一般。

右手攥紧被角,她掌心蹭了蹭被子,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掌心蹭擦干净一样。

月吟抿唇,头缩了缩,道:“今日不想喝白粥,换其他的吧,现下也不饿。”

玉盏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多问,“那奴婢让厨娘和面,煮一碗热腾腾的汤饼?”

和面?

月吟又想起抓握时干硬的感觉,而后那团又逐渐变软。

汤饼也是长长的。

“不、不吃汤饼。”月吟脸上勃然涨红,道:“吃蒸饺吧。”

玉盏应了下来,端粥离开,“奴婢现在就去。”

甫一,传来阵敲门声。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玉盏愣在原处。

“谁呀?”

玉瓶问道。

“听闻表姑娘醒了,世子特来看望。”

屋外的正德回道。

谢行之总归是不便深入,在外间桌边坐下,隔着屏风和珠帘,与躺卧床上的人说话。

“表妹醒来便好,这段时间当需静养。若是因落水有了惧意,夜里惧怕,睡不安生,我那有特制的安神香,等会儿差人给表妹送来。”

“谢大表哥。”

月吟沙哑着声音说道,那因梦境对谢行之产生的一丝惧怕渐渐消失。

屏风上映出谢行之的影子,男子端正儒雅地坐在桌前,保持着合乎礼节的距离,不过分凑近,也不过分关切,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而非……而非梦里孟浪张狂。

骤然想起,月吟怯惧地咽了咽嗓子,被褥里的双腿紧紧并拢。

“表妹还记得是如何落水的?”

谢行之突然问道。

月吟不再胡思乱想,仔细回忆着哪日在画舫的情景。

她惧水,不敢坐船,原是不想跟着一起登画舫赏景的,可又不好扫了众人雅兴,便硬着头皮上画舫,待画舫驶出,她就躲到了船舱。

可没过多久,她听闻谢漪澜落水,担心之余出了船舱。

月吟视线落到屏风上,凝着那端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