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没想过超越仙界吗?

按照郑大木的说法, 以及黄秀妹乃至探险船船员们的旁证,华夏,或者说特指买地的航海技术, 在过去这么二十多年间, 的确是迎来了极大的发展, 可以说是跳跃性也不过分,其速度完全超越了常理,“一下子就走完了别人家几百年的路!不论是新船还是新航线, 哪有这样的道理!”

“别说是新船了,就是航线,一条航线从发现到完全成熟, 哪个不是人命和沉船堆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何,一条航线可保几代富贵了, 新航线没有这样到处开的, 能用三四十年的功夫,把一条航线的成功率提上来,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了。就算是现在,东方的富庶在欧罗巴传闻极广,可那些勇于前来买地的船长, 哪个没有一些朋友,是死于这漫长的航路之中的呢?”

“从一地到另一地,每年的什么季节该怎么走, 什么星象表示自己在正确的航路上, 不会迷途, 这都是侥幸归来的船长, 在自己的航海日记中总结出来的宝贵讯息。就算是这些船长不再敝帚自珍,把经验拿出来分享, 对一条长航线的经验总结,也肯定要七八年的光景,才能扩散开来。

其实这在欧罗巴也都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很多船长来到买地之后,上岸养老,不想再闯荡了,这才会献上笔记,让我们买地这里,倒是汇聚了欧罗巴的航海精华,在十数年间,断断续续地收集到了比他们老家更全的航线经验——当然了,这东西的密级是很高的,至少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一般人胡乱接触。就像是从满者伯夷直达吉亨城,这条航线现在也是保密的,否则,吉亨城就还要考虑武装商船的骚扰了。”

很多事,不是身临其境,很难知道有些决定为何如此保守,譬如南洋-非洲-欧罗巴的航线,很多信息基本就是完全开放的,庄长寿都在报纸上看到过讨论的文章。

但用这个标准来要求横渡大洋,从立志城去黄金地,以及满者伯夷-袋鼠地的直航线,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对当地的居民来说有多大的危险了。包括定居点的很多规矩,都要比买地更严格,比较接近于还严格执行宵禁规矩的一些边境敏城。

郑大木道,“这些航线的信息,其实对我们华夏商船来说,其实是补足了至关重要的底蕴,因着我们起步比别人晚,这里差了一百多年,或者说竟是上千年的积累——自古以来,我们都是坐着等旁人登门来做生意送钱的,如今要主动走出去,到世界各地去,去到难以想象的远海,这光靠一腔孤勇——

也不是办不到吧,但勇气是无法告诉你怎么做的,而一条新航线第一次走有多困难,看秀妹姨来袋鼠地的经历,就可以知道啦。当时我们家资助了三波人来袋鼠地,最后能穿越赤道无风带的,只有这么一支船队——无风带真的那么难走吗?也不是的,不然现在航线也不可能如此固定了,但在当时就是相当的困难,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你开到这里,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当然就觉得困难重重了。”

有了欧罗巴的笔记,这就等于让船长把船开出去的时候,至少有一本笔记可以参照,而且,不像是总说得比较笼统,采用的全是仙家手段的仙界典籍,欧罗巴船长的航海手记,参考价值显然要更大得多。比如说他们是通过星座来确定方位的,可仙家典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内容,对仙家来说,确定自己的经纬度好像是非常自然的事情,甚至大多数时候它们的船只也不需要考虑洋流、风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那么书上的航线对买地的船长来说,也就只能看看罢了,根本无法跟着去走的。

有了笔记,大概知道欧罗巴船长是怎么走的,这就不一样了,但依旧不能完全解决航线问题,因为风向也是航海中很重要的一环,从欧罗巴往各地的航向,未必能复制在华夏这里。

但这里的知识,典籍上就有可以参考的地方了——全球的洋流、风带,买地的典籍中是有仔细记载的,在造船学校、航海学校这些专门学校里,有很多继承了郑天龙那一代老水手的航海智慧,年轻时开拓过天港——立志城——狮子口——羊城港——南洋航线,甚至最远曾随队去过非洲的水手,不但实操经验丰富,同时还大量学习了买地知识,从一线岗位退下来后,在专门学校里当老师。

毫无疑问,这些老师是可以充分利用到理论知识的。他们可以看着洋流信风图,结合欧罗巴船长手记,计算出风速、洋流对航速的影响,哪怕从来没有去过某地,但也可以设计出曲里拐弯的航线,用以充分利用风向,让帆船突破无风区、绝对逆风区的限制,在直航之外,拥有更多选择。这样的航线书,如果在出航以前,能够得到一本,对华夏船长来说,毫无疑问是增强信心的,就是水手们,听到这一次试航有专门学校的背书,也会安心不少,甚至愿意稍微降低索要的价钱,都是不无可能的。

以买地如今各行各业兴旺发达的程度,这种行内的消息,虽然没有特意保密,庄长寿却也是无由得知——一般的报纸,对于这种消息根本就不感兴趣,并不予以报道,而他又怎么会关心远洋商船是怎么周折地从买地去到欧罗巴,又从欧罗巴回返的呢?

“这种航线书,比较有用的就是从西非回来——去倒还好,没有什么南走的,绕过好望角之后,一路就是南风了,顺风往上,很快就能到达北部,但回来的话就会遇到顶风,在非洲南部西侧,没有近岸风,风向常年南风,北上好走,但要南下,那就是顶风而行了。

这么走是很艰难的,欧罗巴人的应对之策,是通过陆路中转一段,如果要走海路的话,他们是习惯从新大陆中转——从绿角到新大陆,一路都是顺风,抵达了之后,绕过他们所谓的麦哲伦海峡,从阿卡普尔科直放吕宋,这是弗朗机人走了很多年的老路,一度也曾经是被他们垄断的航道。”

这么走,看似绕了远路,但因为能充分利用风向,其实是很省力的,当然这样的路线,对华夏的船只来说那就很危险了,因为几千公里都是生路不说,在弗朗机人的补给点,华夏的船只极大可能会被扣留,安全是无法保证的。

因此,如果没有一条备选的航路,那么华夏船只去了西非之后,就有点难以返回了,华夏船想要往欧罗巴一行的愿望,之所以一直耽搁到如今,除了欧罗巴如今越发混乱的局势之外,也有返航线路难以确定的缘故。

“但是,如果在不考虑西非补给能力的前提下来规划的话,却也不是没有备选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