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最後一个离开(第7/7页)

在风声中那声音很难分辨。那是一种遥远的声响,低沈而不断,而且越来越大。

凯利的眼睛离开望远镜,回过头,想看个究竟。

汽车声。

是卡车开动的声音。啊,在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公路。不,干道离这儿很远……

是其他方向。

也许是运货车,给这儿运送食品和信件的运输车。

不止一辆。

凯利跑到山顶,靠在一棵树上,朝下面看去。山下的道路一直通到沿河公路。

那儿有动静。他朝着那举起了望远镜。卡车……两辆……叁辆……四辆……啊,上帝!

车灯都亮着,但前灯都蒙着布条。这意味着是军车。在车灯的辉映下,凯利看到车上有人,站在车的两边。

是士兵。

等一下,小伙子,不要惊慌。也许是……汽车绕着“蛇山”脚下驶向前去,岗楼上的一个哨兵叫了几声,接着电话传了过去。很快地,军官寝室中亮起了灯光。

有人走了出来,可能是少校,但没穿衣服。他问了几声。

第一辆卡车停在了营地门口。一个人走下车,对着什麽人吼叫了几声,可能是叫人开门。第二辆车停在第一辆车的後面。上面的士兵下了车。凯利数了数人数…

…十个…

…二十……叁十……还有。不是数目问题,而是这些人开始做的事情,使凯利感到吃惊。

他眼睛遥望对方。命运还要从他身上拿走些什麽呢?为什麽不把他的生命拿去,就此一了百了?可是命运之神感兴趣的不只是他的生命。永远不是这麽简单。他所承担的责任远非如此单纯。凯利摸出无线电。

“蟋蟀,我是蛇,完毕。”

没有声音。

“蟋蟀,我是蛇,完毕。”

“什麽消息?”波杜尔斯基问道。

麦斯威尔拿起话筒。“蛇,我是蟋蟀,有什麽情况?完毕。”

“流产流产流产——请回答。”话筒中的声音大家都听见了。

“再说一遍,蛇,再说一遍!”

“行动流产,”凯利大声喊道,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危险。“流产流产流产。请立即回答。”

麦斯威尔愣了几秒钟。“我们收到了你的情况,行动流产。待命。”

“知道了,待命。”

“什麽事?”永少校问道。

“我们得到情报说美国人可能会偷袭你们的营地。”一位上尉答道,同时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兵。那些士兵正在分散开来,一半人朝树林跑去,其他人在院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很快挖起工事来。“少校同志,我奉命前来负责保卫营地,直至其他部队到来为止。并命令你立即将俄国军官送回河内。”

“可是……”

“命令是武元甲将军亲自下达的,少校同志。”这话发挥作用了。永少校立即回到住处穿好衣服。一位士官赶快去叫醒司机。

凯利只能继续观察。可能至少有四十五人。那些士兵在运动,不容易数清。

有的士兵在林中巡逻,有的人正在挖机枪阵地。这对凯利来说存在着直接的危险,但他仍在那儿等待。

他必须确定自己是否看清楚了情况,证明自己没有被目前的情况吓得惊慌失措,没有突然变成一个胆小鬼。

二十五个对五十个,有计划的袭击,这并不困难。二十五个对一百个,但敌人有了准备,就豪无希望了。他刚才的报告是对的,没有任何理由再增加二十五个人的死亡名单。他的良心不允许他去犯那样的错误,白白送掉那些无辜的生命。

“直升机原路返回。”雷达员对副舰长说。

“太快了。”副舰长说道。

“真倒楣,达奇,现在怎麽办……?”

“行动流产了,卡西。”麦斯威尔说,两眼盯着桌上的地图。

“可是为什麽?”

“因为克拉克先生这样说,”赖特答道:“他发现了新状况,传回来消息。将军,用不着别人再对你说什麽。我们仍有一个人在那儿,各位,我们不要忘记这一点。”

“我们有二十个人在那。”“可是,今天晚上他们只有一个人能出来。”

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

麦斯威尔抬头看着法兰克斯舰长,“我们尽快向海滩靠拢。”

“是的,长官。”

“河内吗?为什麽?”

“因为我们接到了命令。”永少校正在查看上尉的部署。“美国人想到这儿来,是吗?

我希望他们来。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西江。“步兵行动的想法并没有使格里沙诺夫上校感到兴奋。到河内去,尽管没有公开宣布,也意味着要回到使馆。

“让我收拾一下行李,少校。”

“请快点!”这个小个子不客气地说道。他认为这个俄国人的河内之行是某种越权的举动。

情况可能比这更糟。现在格里沙诺夫收拾好自己的所有笔记,塞进了背包之中。

尽管俄国人一走,这的一切工作又全归他个人负责了,但俄国人会把这儿的情况向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报告,一旦政府插手这件事,他就可以提出让这些美国人活下来的建议。

这可不是好消息。但他想起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句英语格言,走了这个俄国佬末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可以听到那些越南士兵正在朝山边走来。尽管声音很远,但他知道,他们正走过来。

“蟋蟀,我是蛇,完毕。”

“我们在听,蛇。”

“我在移动。山上有人,正朝我走来。我要向西移动。能为我派架直升机吗?”

“可以,孩子,你要小心。”是麦斯威尔的声音。他仍然那样关心他。

“我要移动了。结束。”凯利把无线电放回衣袋内,朝山头走去。他又回头看了看山下,将现在的情况和原来的情况做了一番比较。

我在黑夜跑得很快。现在到了证明这一点的时候了。他最後听了一下正在逼近的北越军士兵,然後找了一个树林稍微稀疏的地方,直奔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