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上帝之城(第7/25页)
父亲对这东西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如果它想炸,那么掉下来那天早就爆炸了。”
“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你得听我的。你千万不要靠近这该死的东西!”
“那我的菜园怎么办?”老农头脑简单地问。
“我想办法把它挪走,到那时你就可以种菜了。”儿子这样考虑。它真是个问题。问题还不小。叙利亚部队里精通拆除未爆炸弹的人员并不多。他们的方法通常是原地引爆,这办法非常明智,但是这样一来父亲的房子必然毁于一旦,没有了自己的房子父亲可能也活不久了。妻子恐怕不会轻易受得了把父亲请到自己家住,而他自己也无法用一只手帮父亲重建家园。必须拆除这枚炸弹,可是谁能办得到呢?
“您必须答应我绝不进入菜园!”儿子语气严肃地说。
“听你的,”老农答道。他根本没打算遵从儿子的命令。“你什么时候请人把它拆走?”
“我也不知道。我需要几天时间想办法。”
老农点点头。或许他应当听从儿子的话,至少别去接近这颗失效的炸弹。虽然儿子说它还没失效,炸弹肯定炸不了了,老农对命运的了解至少有这么多。假如炸弹想炸死他的话,现在事情早就发生过了,还有什么不幸他没经历过啊?
新闻界的人终于找到一点可以替明天塞牙缝的东西了。君士坦丁堡东正教的总主教迪米特洛斯·斯塔瓦科斯在晴朗的白天乘车抵达——他拒绝乘直升机前来。
“怎么是个留胡子的修女?”摄影师推进镜头的时候对着扩音器问。门口守卫的瑞士卫队行礼致敬,奥图尔主教引路把新近光临的来客带进去,离开大家的视线。
“希腊人,”新闻节目主持人评论说。“希腊东正教,肯定是一位主教之类的人物,他来干什么?”主持人沉思着。
“你对希腊东正教有什么了解?”制片人问。
“他们不替天主教教皇效劳,他们允许牧师结婚。以色列人曾经把一名东正教的人丢进监狱,我认为是因为他们向阿拉伯人赠送武器,”另一位记者发表评论。
“这么说希腊人和阿拉伯人交好,和教皇却不能和睦相处喽?以色列人怎么样呢?”
“不清楚,”制片人承认自己并不知道内情。“查明真相兴许是个好主意。”
“那么现在卷进来四个宗教团体了。”
“梵蒂冈究竟是参与其事,还是只不过提供了一个中立地点呢?”主持人问。他和其他主持人一样只擅长照着台词提示器上的文字念。
“以前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这样的盛况呢?如果你渴望‘中立’,你就得去日内瓦,”摄影记者回答,他喜欢日内瓦。
“你们看到了没有?”一位研究员走进摄影棚问。
“那个该死的顾问在哪儿?”主持人咆哮道。
“可以把录像带倒回去看一下吗?”研究员问。控制室里的工作人员马上倒带,她把屏幕的画面定了格。
“迪米特洛斯·斯塔瓦科斯。他是君士坦丁堡——瑞克,对你来说就是伊斯坦布尔——的东正教总主教。他是东正教教会的总领袖,类似教皇的角色。希腊、俄国还有保加利亚的东正教教会各自有其宗教领袖,但是这些人都听命于总主教,情况大体如此。”
“他们允许牧师结婚,不是吗?”
“他们的牧师,是可以……不过就我所知,如果你成为主教或者更高层次的神职人员就必须独身——”
“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瑞克评价道。
“去年斯塔瓦科斯领导了一场和天主教教会争夺基督诞生教堂的战役——在我记忆中,这场争夺他是赢家。他当真激怒了几位天主教的主教。见鬼,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应当由你告诉我们啊,安吉!”主持人故意刁难她。
“你给我少啰唆,瑞克,”安吉·米瑞利斯已经厌倦和这位大脑空空的无知家伙打交道了。她啜着咖啡,过了一两分钟的样子声称:“我想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能不能告诉我们?”
“欢迎!”德安东尼奥红衣大主教亲吻了斯塔瓦科斯的双颊。他发觉这人胡子的味道实在不好闻,不过也没有办法。天主教的大主教给东正教总主教带路,步入会议室。会议室里有十六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桌子末端有一张椅子空着。斯塔瓦科斯在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感谢您参加我们的会议,”国务卿塔尔博特说。
“谁都不会拒绝这样的一份邀请,”总主教答道。
“您已经读过简报资料了吧?”简报早已由使者送过去了。
“非常富于雄心,”斯塔瓦科斯谨慎地承认。
“您愿意接受在本次和约中的角色吗?”
东正教总主教心想,这也太快了吧。不过——“是的,”他还是简要地答道。“我要求获得圣地内所有基督教圣殿的全部管理权。如果大家同意的话,那么我将非常乐于参加这项和约。”
德安东尼奥努力做到不动声色,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心底里暗暗祈祷,盼望上帝能出手进行干预。他无法确定上帝是否答应了他的要求。
“天色太晚了,无法讨论如此横扫一切的大要求。”大家转过头来,说话的是苏联外交部第一副部长迪米特里·波波夫。“而且当在座各位都做出这么多让步的时候提出单方面有利的条件未免太欠考虑了吧。难道您出于这样的考虑就想独自阻挡和解的进程吗?”
斯塔瓦科斯对如此直截了当的斥责很不习惯。
“关于基督教圣殿的问题与本次和会没有直接关系,阁下,”美国国务卿塔尔博特评论道。“我们认为您在附加条件的情况下才乐于参加和会真是让我们非常失望。”
“也许我误解了简报材料的意思,”斯塔瓦科斯赶紧解释道,防护好自己的致命弱点。“可否为我说明在本次和会中我的位置究竟何在?”
“绝对不可能。”主持人哼了一声。
“为什么不可能?”安吉拉·米瑞利斯回问。“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讲得通吗?”
“这太离谱了。”
“是很出奇,”米瑞利斯表示同意。“可是还有什么别的适合的理由呢?”
“亲眼目睹我才肯相信。”
“你恐怕永远见不到。斯塔瓦科斯根本不喜欢罗马的天主教教会。去年圣诞节他们之间的那场交锋相当凶险呢。”
“我们当时为什么没有报道那件事?”
“因为我们当时忙着讨论圣诞节销售额下降的问题了,”你这个恶心的白痴,不过她没有加上最后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