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分:最后的立足点(第6/8页)
“可是你并不清楚我去什么地方了。不要紧,他可能会引来些谣传,不过应该不碍事。”
示威在签约后第二天就开始了。示威人群已经不顾一切了,这是他们无望的最后一搏。两个领头人原本都是居住在俄国的犹太人,不久前刚刚才获准离开那个明目张胆地对他们表示毫无好感的国家。来到他们惟一真正的家园之后,他们获准在约旦河西岸定居,这块巴勒斯坦领土是以色列在一九六七年的“六日战争”中,用武力从约旦人手中夺过来的。他们的活动房屋建在当地特有的成百上千个岩石小山坡中的一个上——以美国的标准看,这屋子实在太小了,但对曾经居住在俄国的百姓而言却是奢华得不可思议。这东西在他们看来新奇而陌生,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家了,而家园是人们誓死保卫的地方。他是安纳托利家的儿子——他自己把名字改为纳森——已经成为以色列正规军里的一名军官了。大卫的女儿也是这种情况,前不久他们才刚刚抵达以色列的土地,这一切仿佛是劫后余生一样难能可贵——而现在人家又告诉他们,必须离开自己的家园。又要离开家园了吗?近来他们的生活里已经充满了打击。而这个打击让人再也无法忍受了。
整整一条街上的活动房屋里居住的全部是来自俄国的犹太人,所以安纳托利与大卫不费吹灰之力就成立了一个当地的居民组织,并对有关事项作出了妥善的安排。他们为自己找了一名正统犹太教的拉比——这是他们的小社区里惟一缺乏的人物——为大家提供宗教的引导,然后在一片旗海和一部神圣的《希伯来圣经》的引导下,开始向以色列议会方向游行。哪怕在这么狭小的国家里,吸引媒体的关注也还是要花点时间的,但此次游行具有这样的特色,因而媒体无可避免地为之吸引。当汗流浃背、筋疲力尽的游行队伍走到游行终点时,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进行了艰苦跋涉,也明白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以色列议会并不是世界上所有议会中最肃穆的地方。议会成员中的男男女女有极右分子,也有极左分子,中庸派只能分得弥足珍贵的一丁点空间。居然就在狄奥多尔·赫茨尔 Theodor Herzl(1860—1904),出生于匈牙利,犹太复国主义的创始人。的黑白照片下面,人们的嗓门照样经常提得很高,拳头也经常挥动或者狠狠地擂在现场无论什么东西的表面上。他是一名奥地利籍犹太人,十九世纪中叶他提出的犹太复国主义理想,就是希望为饱受欺凌与虐待的犹太民族建立一个安定的家园,这正是以色列的立国方针。这些议员的表现是如此疯狂,以至于许多观察家难免大惑不解:这个国家差不多人人都是后备军人,也因此众男女的壁橱里都放着一把自动武器,怎么这些议会议员在情绪激烈的争吵过程中,居然没有被人一枪击中而炸成一团颤抖的血肉呢。狄奥多尔·赫茨尔对目前的情景有何感受谁都猜不到了。议会的争吵实在激烈得惊心动魄,政府在政治和宗教问题上经常两极分化,这才是以色列的一大祸患。几乎每个宗教支派都有自己的一片教区,因此在议会中都能有自己的代表。照这个公式推算,相比之下,法国那通常是由支离破碎的派别拼合起来的议会看来好像还颇为有条不紊呢。以色列政府在整整一代人的岁月里一直做不成拥有条理分明的国家政策的稳定政府。
示威群众再加上众多其他人等,在议会开始就是否通过协议的问题进行辩论之前,提早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议会门前。政府仿佛——很有可能——就要垮台了,这些刚刚来到以色列的犹太公民派出代表去寻找他们能找到的每一位议员。赞同他们看法的议员也跑出门来,发表情绪激烈的演讲,公然抨击这些条约。
“这我可不喜欢,”莉兹·埃利奥特注视着办公室的电视评论道。以色列人疯狂的政治怒火实在出乎她的预料,于是她打电话把瑞安叫来,听取他对当前局势的看法。
“可是,”这位中央情报局副局长同意道,“这种情况哪是我们可以控制得了的,难道不是吗?”
“你还真给我帮大忙了,瑞安。”埃利奥特的写字台上放着一份投票表决的结论资料。以色列声名最著的民意调查公司对五千人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表明有百分之三十八的人支持这项协议,百分之四十一表示抵制,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一意向不定。这个比例大体和议员们政治力量的比例相吻合,右翼分子的人数比左翼分子稍多一点,而那些举棋不定的中间派则通常分割成几个小团伙,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这一方或那一方出个好价钱再决定自己的取向,以便提高自己在政坛上的地位。
“几星期之前,斯科特·阿德勒就已经预料到有这番变化。我们知道以色列政府立场不太坚定。看在上帝的分上,最近这二十年以来它何曾立场坚定过呢?”
“不过如果以色列的总理无法处理……”
“那么就退回去执行B计划。你想给以色列政府施加压力,是不是?那么你的心愿肯定能实现。”这一情况没有得到充分考虑,瑞安心想,不过事实上,即便考虑得很充分也未必有所帮助。以色列政府三十年来已经成为了政治行为处于混乱状态的典范。政府猜想如果这项协议既成事实,那么以色列议会肯定会批准它,于是提前签署这份协议。并没有人征询瑞安在这一问题上的看法,不过他认为自己的看法很公正。
“大使馆的政治官员报告说,造成这次左右两派力量制衡的原因可能就是我们的朋友曼德雷夫所操纵的小群体。”埃利奥特说起这件事,设法镇静一下心绪。
“或许是这样吧,”杰克表示同意。
“真是可笑!”埃利奥特咆哮起来。“那个愚蠢的傻老头连去都没去过那里——”
“大体是宗教信仰方面的事。我查证过,非要弥赛亚Messiah,犹太人所期待的救世主。降临人间,他才肯回到以色列。”
“老天!”这位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惊叫起来。
“就是这样,你算明白了。”瑞安大笑,对方向他做了个厌恶的表情。“你瞧,莉兹,此人拥有自己的宗教信念。我们也许觉得他们有点古怪,但美国宪法要求我们不仅要容忍,还得要尊重他们。这是在我们这个国家做事的行事原则,想起来了吗?”
埃利奥特对着电视机挥舞着拳头。“可是这个疯狂的拉比把一切都搅得一团糟!难道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
“举个例子?”杰克平静地问。她的态度何止惊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