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功与失败(第5/6页)
他的确说的不多。曼寇索指定他住在轮机长特别卧舱里的一个空铺上。克拉克先生把他的随身家什放到舱盖下,走进卧舱,随手关上门,就完事了。
“你想把我的东西藏在哪里?”琼斯问。
“在‘羊圈’里有一个空位。”曼寇索答道。
“好。不管怎样,水手长们吃得好些。”
“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读完硕士还得一个多学期。一些承包商已经在找我的麻烦。我还订婚了。”琼斯打开钱包,给艇长看一张照片,“她名字叫菁,在图书馆工作。”
“恭喜,恭喜,琼斯先生。”
“谢谢,艇长。将军说,你确实很需要我。菁很谅解。她的父亲是陆军。喏,有什么事?有什么特别行动,非要我完成不可,对吗?”“特别行动”是一个委婉的说法,它包括各种事情,大部分是危险行动。
“我不知道。他们还没有告诉我。”
“好,再来一次‘上北方’的航行也不算太坏。”琼斯说:“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想它呢。”
曼寇索觉得他们不会上那儿去,但忍住没有说出来。琼斯到艇尾安排住处去了。曼寇索去到轮机长的卧舱。
“克拉克先生在吗?”
“在,长官。”他已将茄克衫挂起来,身穿一件短袖衬衣。曼寇索断定,这人年纪四十刚过。头一眼看,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身高可能是六呎一,身材细长,接着曼寇索注意到这人没有一般中年人腰上那圈散肉,两个肩膀比它们在那高高的身材上看见的实际要宽一些。第二眼再看他的手臂,就象是在拼图游戏中又拼上了一块,更清楚一点了。在手臂前面黑毛下半掩着一个纹身图:一只咧开大嘴、露齿而笑的红色海豹。
“我知道一个人,也刺着这种纹身图。一个军官——现在他在第六小队!”
“从前的事了,艇长。我不能谈论那些事情,长官。”
“这都是怎么回事呢?”
“长官,你的任务命令将……”
“迁就我吧。”曼寇索笑着发令,“他们刚收好滑轮跳板。”
“它包括一次搭载。”
我的上帝。曼寇索不动声色地点头,“你需要什么别的支持吗?”
“不,长官。唱独脚戏。只需我和我的装备。”
“行。出航后咱们再仔细谈。你在军官餐厅里吃饭。下楼梯后,向艇尾走几步,农右舷方向就是。还有一件事:时间成问题吗?”
“不会吧,除非你不愿等待。一部分计划还没有决定呢——这是现在我能告诉你的一切,——艇长。很抱歉,可我也有我的命令。”
“够好的了。你睡这上铺。需要的话,你就睡一会儿。”
“谢谢你,长官。”克拉克看着艇长离去,门关上了,他才笑起来。他从前还没有登上过“洛杉矶”级潜艇。多数情报任务是由较小的、更有机动性的“鲟鱼”级进行的。他总是睡在同一个地方,总是住在轮机长卧舱里的上铺,这是艇上唯一的空铺。经常发生的问题是怎样收藏他的装备,但“克拉克”总有各种办法把它藏好。他干完后,就爬上铺位去。他在飞行中困乏了,很需要松弛几个小时。那铺位也总是一样,硬梆梆的靠着那弯曲的潜艇船体。象是躺在一个半开盖的棺材里。
“你得佩服美国人的聪明。”莫罗佐夫说。杜尚别忙了好几个星期了。紧接着在试验之后——更准确地说,紧接着在莫斯科来客离去之后——六个激光装置中的两个除去霜冻后拆下来检查,发现它们的镜面被严重烧坏。所以,最后还是有一个光学镀层的问题。科长说了,很可能是质量管理问题,把问题推给别的工程师小组。他们现在是一片振奋。这里是多年来听说过的美国反射镜设计。
“这个想法来自一个天文学家。他想找到一种拍摄恒星照片而又不受‘眨眼睛’影响的办法。没有人费心去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就干下去,干成了。我知道一点粗略的想法,但不详细。你是对的,年轻人。这很聪明。太聪明了,我们办不到。”那人一边翻阅计算机设计说明书,一边嚷嚷道:“我们没有复制这种性能的任何材料。光是建造这个致动器,我也不知道是否办得到。”
“美国人正在造望远镜……”
“是的,在夏威夷;这我知道。但从技术上说,夏威夷那个远远落在这一个的后面。美国人做出了一个突破,这在一般科学界还没有摸到门径。注意这图上的日期。他们可能已经在实际运用了。”他摇摇头,“他们走在我们前面了。”
“你一定得离开。”
“好的。谢谢你们保护我这么长的时间。”爱德华·华西里也维奇·阿尔土宁的感谢是真诚的。他有了睡觉的地方。他在作他的计划时有热饭热菜吃。
也许他只是想作计划而已。他连所处的不利条件都不认识。在西方,他能很容易就搞到新衣服,伪装头发的假发,甚至舞台化妆用品,自带说明,教他改变他的容貌。在西方,他能藏在汽车的后座上,不到四小时能开出二百英里。在莫斯科,他就没有这些可供选择的事物。现在,克格勃可能已经搜查了他的住宅,确定了他穿的是什么衣服。他们会认识他的面容和头发颜色。他们唯一不知道的东西显然就是他在阿富汗服军役的朋友圈子。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他们。
他们给他一件不同式样的上衣,但不合身,他也不想让这些人冒更多的危险、他已编好一套谎言:他躲藏在离几个街区之远的一个犯罪集团里。西方对莫斯科了解不多的是它的犯罪情况,它很糟糕,而且越来越糟。虽然莫斯科还没赶上大小相当的美国城市,但在有些地区谨慎的人都不敢走夜路。由于外国人不常到达这些地区,由于街道犯罪很少找外国人的麻烦(这样做是为了不使莫斯科民兵产生强烈的反应),这方面的事向外透露得很慢。
他出门向托洛菲莫沃走去,那是靠河边的一条肮脏的街道。阿尔土宁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吃惊。他一向告诉自己,需要从这个城市逃跑,应该坐载货驳船。他的父亲在这种船上干了一辈子,爱德华知道谁也找不到的藏身处所——可是河水上冻,驳运停止了,他竟然没有想到这—十点!阿尔土宁跟自己生气了。
现在为这个着急没有道理,他告诉自己。必定还会有别的路子。他知道莫斯科人汽车厂只有一公里远,火车全年通行。他试图搭上一辆车到南方去,也许可以藏在一节装满汽车零件的货车里。要是走运,他可以那样到达苏维埃佐治亚〔即格鲁吉亚。——译者〕,那里没有人那么仔细地检查他的新证件。人们能在苏联消失。他想,这毕竟是个有二亿八千万人的国家啊。他不知道这些想法有多少是现实的,有多少不过是想让自己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