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命运的钥匙(第6/7页)

“本地巡逻情况如何?”曼寇索问,把每人带回到正事上来。

“会处于一种低级战备状态。你们有外交官在莫斯科,所以战争的可能性是微小的。在水面负责巡逻舰只的主要是克格勃的人。他们防范走私者——和特务。”他指着克拉克,“对付潜艇不怎么样,但我离开时,这儿正在发生变化。那时他们在增加北方舰队的反潜战训练,而且,我听说,波罗的海舰队也在。但这是探测潜艇的坏地点。从河流灌进大量淡水,以及头上的冰层——都造成了困难的声纳条件。”

听起来真舒心,曼寇索心想。他的舰艇正处于一种极高的战备状态。声纳设备全员配备,并将无限期保持。他在两分钟内就能使“达拉斯”动起来,他想那应该是足够了。

格拉西莫夫也在想。他独自一人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是一个比大多数俄国人还要能控制自己感情的人,既使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注意,他的脸也不会显示出任何异常的表情。在大多数人身上那就是卓越不凡了,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客观地细想他们自己的毁灭。

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象细查他官职的任何一方面那样透彻地、不带情感地评估他的境况。他很好地利用了“红十月”事件,首先使戈尔什科夫作假,然后除掉了他;他还利用这一事件来加强自己在第三管理局分支的地位。军方那时已经开始经管自己的内务安全——然而格拉西莫夫抓住他那份来自代理人卡休斯的报告,说服政治局克格勃单独就能保证苏联军队的忠诚及安全。这给他招来了怨恨。他报告说,再次通过卡休斯,“红十月”已被毁掉。卡休斯告诉克格勃说瑞安有犯罪嫌疑,并且——

并且我们——我!——走进这个陷阱。

他怎么能向政治局解释这种事?他最好的间谍之一被人搞成了双重的——但何时?他们会问那事,而他却不知答案。所以从卡休斯那里收到的所有情报都会成为疑点,他在未知的情况下被双重化这一点把全部都搞坏了。而那也就毁掉了他自夸的对西方政治思想的洞察力。

他曾错误地报告说潜艇没有叛逃,而且没有发现这个失误。美国人发了一笔情报横财,但克格勃却不知情。格鲁乌也不知道,不过那不是什么安慰。

他又报告说美国人在他们的军备谈判策略上作了一个重大的变动,然而那也是错误的。

三项同时泄露出来他能幸存吗?格拉西莫夫自问。

大概不能。

在另一个时代,他面临的会是死路一条,那倒会使决定更加容易。无人选择死路,至少一个健全的人不会,而格拉西莫夫在每一件他做的事情中都是冷静稳健的。但那种事现在不再发生。他会落得贬到某某地方作部级以下工作的下场,来回捣腾各种文件。他的克格勃关系人物在如有权进象样的食品商场之类无意义的恩惠之外对他格毫无用处。人们会看着他在大街上步行——不再害怕盯着他的脸看他,不再恐惧他的权力,他们会从背后指着他笑。他办公室里的人会逐渐抛开对他的敬重,反唇相讥,一旦他们知道他的权力实实在在消失了,甚至会冲着他大吼。不,他对自己说,我不愿忍受那样的事。

那么,叛逃?从一个世界上最有权威的人之一变成一个用他知道的事来换取金钱和舒适生活的金钱奴隶、乞丐?格拉西莫夫承认他的生活从物质上来说会变得更舒适这一事实——但失掉了他的权力!

毕竟,那是问题的症结。他是走还是留,成为平平凡凡的一个人……那会象死亡一样,难道不是?

唉,你现在怎么办?

他必须改变自己的状况,必须改变“游戏的规则”,必须作一件如此戏剧性的……但必须什么呢?

选择是在身败名裂和举家叛逃之间吗?失去他拼命努力的一切——在抬头可见他的目标的时候——并且面临这样的选择?

苏联不是一个赌博者的国度。它的国家战略总是更多地反映了俄国对象棋的全国性嗜好,一系列谨慎的、预先策划的招术,绝不冒太大的风险,总是通过在任何可能的地点寻求渐进的小优势来保护它的阵脚。政治局几乎总是那样行动的。政治局本身主要也是由类似的人组成。一半以上都是机关工作人员;他们说了恰当的话,完成了必要的定额,捞了他们所能捞的那一把,他们通过一种冷漠无情来赢得了他们的升迁,其完美的程度他们可以在克里姆林宫中的桌子旁显示出来。然而,那些人的功能是提供一种节制作用来影响那些意欲统治的人,而这些人却是赌博者。纳尔莫诺夫是一个赌博者。格拉西莫夫也是。他玩了他自己的游戏,把他自己同阿列克山德罗夫联营,以建立他的意识形态支持集团,并且讹诈瓦涅也夫和雅佐夫去背叛他们的主子。

而且这场游戏太精采了,不能这么轻易放弃。他必须再度改变规则,其实这场游戏没有任何规则——除了一个:赢。

他要是赢了——奇耻大辱不会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格拉西莫夫从他的衣袋里掏出那把钥匙,第一次在他的。办公桌灯光中查看它。看起来是够平常的了。而一旦按设计的方式来使用,它就会使死亡成为可能——五千万人?一亿?更多?在潜艇上和在陆基火箭团的第三管理局人员掌握着那个权力——zampolit,政治军官独掌启动弹头的权力,如不这样,火箭只是放焰火的玩意儿。在适当的时刻,以适当的方式转动这把钥匙,他知道,火箭就被转化成为人类智慧迄今所能设计出来的最可怕的死亡器具。一旦发射,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止它们……

但这条规则也将被改变,不是吗?

作为一个能够作到这点的人有多大价值?

“啊,”格拉西莫夫笑了。那比其他规则全部加在一起还要有价值,而且他记起美国人也违反了一条规则,在“莫斯科人”铁路货场杀死了他们的交通员。他拿起电话,打到一个通信军官那里。这一次,经度线可对他有利。

陶塞格博士看见信号时吃了一惊。有关“安”的一件事就是她从不更改她的常规行动。尽管她冲动地造访过她的接头人,朝购物中心去是她正常的星期六惯例。她把她的达特桑停在相当靠外的地方,以防哪个冒失鬼开着辆“雪菲·马利坡”跟她的车来个门撞门。在进去的路上,她看见安的“沃尔沃”,驾驶座那边的遮阳板朝下。陶塞格看看表,加快步伐朝入口走去。一进去,她就往左转。

佩吉·詹宁斯今天单枪匹马。为了尽快按华盛顿的要求——把这活干完,他们的人马分得太散了,但那并不是件什么新闻,不是吗?监视场景又好又不好。跟踪她的对象到购物中心相当容易,但一进去,正经盯住一个对象几乎就他妈的不可能,除非你有实实在在的一队专员们在行动,她在陶塞格后仅一分钟就赶到门口,已经知道她失掉了她。嗨,这只是对她的初步观察。例行公事,詹宁斯开门时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