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下手 原来是在做戏。(第2/2页)
她遂将方才看到的一切清清楚楚说了出来。
“我方才已与公主换了外裳,请她赶紧离开,去寻她最信任的宫女,将彩凤和武澍桉先后引过来。”
靳昭愣了一下,慢慢撑起已暂时冷静下来的身体,借着月光打量身下的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冷静,甚至带点冷漠和兴奋的模样。
从前的她,看起来柔弱又谨慎,举手投足间存着女儿家的小心思,勾得他心痒难耐,而现在,她临时盘算这些阴私之事时,又是那么大胆而清晰。
她甚至没有再如平日一般以奴婢自称,而是站在同他一样的位置,审视、安排今日之事。
靳昭感到内心一阵震撼。
“你……要对付武澍桉?”
他不傻,不用过多解释,只在脑中快速理清几人的关系,便能猜到她要做什么。
“是。”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并不怕他知晓自己内心的狠意,毕竟,她一个人没法完成,一会儿还需要他动手才行。
靳昭没有说话。他知道她和武澍桉的恩怨,没有资格要求她忘记过去,以德报怨。
“武澍桉难道没对中郎将出手?”云英忽然意识到靳昭不像是失了神智的样子,怎么会乖乖跟着过来?
“他在酒中下了药,不过,我只喝了一小口,余下的趁他不留意,偷偷吐了。”
靳昭说着,抬了抬自己的胳膊,冲袖口处比了一下。
武澍桉不知晓,他在来京都前,在西北边境一家酿酒坊做过几日活,那家酿酒坊酿的,便是西域果酒。在那儿两年有余,没攒下什么钱财,却练出了品酒的好鼻子、好舌头。
早先,太子就提醒过他,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要他多加小心,进入鳞德殿时,他一看殿下的眼神,更是明白了,今日很可能就是一场鸿门宴。
那杯酒便印证了他的猜测。
光是酒香中就夹杂了一缕异味,待舌尖触到酒液时,那种怪异感便更加明显。
他不敢怠慢,只能趁着擦嘴之际,悄悄将酒液吐在袖口边。是束袖的胡服,不比宽袍大袖方便,幸好衣料颜色深,沾湿了也瞧不出来。
只是武澍桉盯得紧,他再小心,也免不了吞了一小口下去。
“暂且不碍事。”那是一剂猛药,虽只一小口,也仍让他身上慢慢起了反应,不过,他相信自己的意志力,绝不会在关键时刻松懈。
云英看着他轮廓深邃的面庞,咬了咬下唇,到底没说什么。
其实她在掐灭那
盘香时,也多少吸了些进去,此刻浑身上下正觉暗潮涌动。好在一切尚能忍受。
“你为何——”靳昭还想说什么,又被她抬手,以指尖轻轻点在唇间。
这一回,不必她提醒,他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
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撷芳阁是完全以木建成的楼阁,就连四周环绕的长廊,亦用了许多木楞条,走过时,不论脚步多轻,鞋底多软,都会发出细微的木条挤压声。
靳昭的身子倏然紧绷起来,一双幽蓝的眼睛像原野上独行的狼一般,露出警惕又紧张的光芒。
不用云英说,他已快速从榻上爬起来,贴着墙边,合着屋外人的步伐,踩在地上,使屋里的木板挤压声与屋外的完全一致,然后,在那人的脚步停在门外的同时,他也蛰伏在屋门一侧。
云英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动作,一颗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只听“吱呀”一声,屋门从外面开了一道手掌宽的缝隙。
那人似乎十分小心,只开了这样一道,也不敢直接入内,就这么从那小小的缝隙朝里窥看,以便一旦察觉里头有危险,可以立即逃脱。
不过,靳昭显然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缝隙一开,他便迅速出手,猛地拉门的同时,一手伸出门外,将人直接拽进来,不等那人反应,便一个手刀下去,利索地将人打晕。
云英屏住呼吸,立刻上前查看。
果然是珠镜殿的彩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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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澍桉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尤其离撷芳阁越来越近时,越发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他酒喝多了,手脚动作略有迟滞不说,脑袋比平日更不受控制。
直到站到那扇门外,才意识到真的不对劲。
照他们的计划,此刻屋里应当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可眼下,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仿佛根本没人在似的。
他左右看了看,完全不见彩凤的身影,心下一惊,转身就想离开。
管他结果如何,事发之时,他都决计不能出现在这儿。
然而,还没等他离开,身边就蹿出两道身影,一个将他猛地从后面推倒,双手钳制按在地上,另一个则飞快地将一团布塞入他的口中,让他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两人扭着他,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布条将他的手脚绑起来,然后,整个抬进屋里。
“搜他的身,他要下药,必是带在身上,不敢假他人之手,且必会多带一些。”
黑暗中,武澍桉被丢在卧榻边,光线太暗,他一时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可那熟悉的声音,却让他猛地一震,惊恐地瞪大眼睛。
月光下,那张美丽的脸庞忽然转过来,凌乱的鬓角有细碎的发丝散下来,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却不再是曾躺在他的身下,任他亵玩摆布的柔弱模样,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像含了把刀子似的,随时能将他割喉。
而她身旁的高大身影,竟是方才明明已被他下了药、灌了酒的靳昭!
藏在胸口内袋的药包很快被搜出,在他全无反抗之力的时候,统统强灌入他的口中。
他为了以防万一,可是多备了整整三倍的药量!
还没等他尝尽满嘴的药粉到底是什么滋味,颈后便挨了一记,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