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神 难道以为我出来调戏宫女,秽乱宫……(第2/3页)
好容易换了干净的软垫,她才重新回到外间。
小皇孙要午歇,丹佩去陪着,绿菱则在外间,束着衣袖举着熨斗给小皇孙熨衣裳。
“尚服局也不知是不是这两日都被提去问话了,送来的衣裳有好几件边角都卷着,熨出来的衣裳连边缝也对不上,”瞧见云英,绿菱随口抱怨一句,“云英,你方才到宫里可见着尚服局的人没有?”
云英拿起凉透的胡饼咬了一口,牙口酸胀、咀嚼困难的同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腹中的饥饿。
“倒是没有,”她还有些心不在焉,反应也变得迟钝,等那口胡饼咽下,才明白过来绿菱问的什么,摇头答道,“想是前两日已将宫中的人问完了,我到时,没再见有别人去。”
“也是,由远及近,宫中的人近,待问完了才到东宫。”说到这儿,绿菱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说,“晌午我去膳房时,听到厨娘说,昨日夜里,燕禧居死了一个宫女!”
云英拿着胡饼的手一哆嗦,差点将才咬了一口的饼掉出去。
“可是中秋那日回来,被太子妃殿下打过板子的那个?”
那名宫女正是当夜受太子妃指使,将靳昭引去撷芳阁的那个,那晚,在少阳殿外,她曾亲耳听到薛清絮说打了那名宫女板子,后来也在宫女中的流言中听说过。
“正是她!”绿菱说着,将熨斗架好,做了个阿弥陀佛的姿势,才继续将熨好的小衣裳齐整地搁到一旁,换上新的,“听说是板子打得太重,挨了几日,到底没挨住,昨日夜里断了气,教人拖出去了。幸好咱们在宜阳殿,离燕禧居远……”
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她也不敢多说,很快息声。
云英听得心里一阵惶恐。旁人不知内情,只听说那名宫女当夜不守规矩,趁着太子妃命她带中郎将下去歇息时,差点冒犯了中郎将,这才惹恼了太子妃,得了这样严厉的惩罚。
她们只说太子妃对下人太过严苛,同先前的青澜一样,虽有错,却绝不该死。
而云英心里却一清二楚,那宫女哪里是犯了不致死的错?分明是她替太子妃办了不该办的事,临到头来,又被太子妃灭了口!
那之前的青澜呢?她的死,是不是也不仅仅那样简单?还有太子,他在这些看起来与他毫不相干的事里,又到底是何种角色?
“你以为他真的清清白白?”
萧琰的话再次浮现在耳边,令她不由出神。
“云英,你怎么了?”绿菱已又熨好了所有衣裳,瞧出她脸色不大好,又心不在焉,一时有些担心,“可是方才在宫里遇到什么事儿了?他们为难你了?”
云英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没人为难我,只是早上起来便觉闷得慌,方才又饿了一路,有些发晕。”
绿菱到她身边坐下,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瞧,叹了口气,说:“到那种地方去问话,总是会有些紧张的,你快吃吧,可惜没能给你留上热的,今日你不当差,到时出去走走,透口气,想必会好些。”
云英点头,又大大吃一口僵硬的胡饼:“没事儿,过了时辰还能吃上午膳,已经不容易了。”
她是下人出身,没那么多讲究,对她来说,宜阳殿已比在城阳侯府时好上百倍千倍了。
城阳侯府的婢女们个个想在主人面前争脸,因她生得好,又得杜夫人和武澍桉的格外亲近,她们便不时排挤,不论她做什么,总不得她们一句好话。
而宜阳殿不同,这里的宫女太监,个个只顾做事,平日说说笑笑,单纯惬意,互相之间,也多有照拂。
譬如丹佩和绿菱因从小就入了宫,对这里的一切早已熟得不能再熟,是以平日闲暇,便只爱窝在屋里,几个小宫女聚在一处,说说笑笑。而她才入宫不久,对周遭一切不那么熟悉,时不时一个人出去走走,她们也不见怪,反而有时还会好心地告诉她各处景致如何。
这样的日子,她只在刚刚被卖进城阳侯府时,才稍稍体会过。
若不是宫外还有阿猊在,便让她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安安稳稳做个小小的宫女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今日,她心中总是惴惴,像原本柔顺如丝的长发忽然打了个结,篦子梳过时,疏不通,又不敢用力,生怕拽疼了头皮,拽落了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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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二刻,靳昭从北衙禁军主营回到东宫附近的羽林卫营中。
方才,东宫的一位属臣已带着太子的亲笔手书过来,要他带人前往许州,给那里为盗匪所困,要入京都参加明年春闱的试子们开道。
书中说,此是太子私派之事,不与朝中兵马牵扯。
这一路,靳昭已在心里细细计算了日子。
照朝廷的规矩,试子们需在十一月初一前入京都,到礼部递上文书,方可参加春闱。那文书不单是州府开出的乡试名次和路引,还有他们入京都后的居处等等。
每到这时,天下学子汇集京都,各坊都挤满了,要找个环境清幽,又价格公道的落脚地,都要费好一番心思——毕竟要住上好几个月,又是在大考前,学子们都十分重视,花上十天半月才找到的,不在少数。
许州试子人数不少,各有各的喜好,若是到十月才得入京,恐怕好的住处都已被人捷足先登,他们到处求问便要误了日子。
最好是九月中旬就到,只是这样一来,留给他的时间便有些紧。毕竟不光是一来一回赶路,他还得带着人在盗匪们的包围圈里凿出个口子来。
既是太子私派,便不能抽掉太多人手。他一回羽林卫,便先点了三十名侍卫,向在场的交代了事情,不在场的,也吩咐人去通知,命他们几个先回去收拾,明日晌午之前便要出城东去。
接着,又查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当值安排,让刘述重新安排,以确保东宫的守卫不会有半点松懈。
眼见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刘述劝:“中郎将今日也早些回去收拾行囊吧!毕竟明日就要走,时间太紧,殷大娘还不知晓呢。”
“嗯……”靳昭应了,万事已妥,他却总觉得心里却还有个没解开的疙瘩,不该立刻就出宫。
“可是还有什么不放心?”刘述不解。
靳昭看一眼外头已经站好队,要往南侧夹道和宫墙附近巡查的侍卫们,忽然起身,说:“我还要亲自到各处去看看,你先回吧,替我给阿娘带句话,她恐怕要赶着弄一桌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