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世袭 你不想要吗?(第2/3页)
“殿下,外头有人……”
车帘掀着,虽只半尺见方,但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近在咫尺,那吵嚷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让人不由自主感到紧张。
萧元琮看着她紧张的表情,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到底没有继续为难她,握着的手慢慢松开,替她理了理鬓角和衣领。
“靳昭呢,”他轻声问,“你与他有没有同过车?”
问到靳昭,又有不一样的意味,有情有意的两人,背着别人在宫外见面,若同车而行,还能做什么?
云英赶紧摇头,对上他的视线,低声说:“奴婢坐马车,中郎将——都尉从来都只骑马,不曾同车过。”
这是实话,萧元琮看她一眼,没再多问。
不一会儿,马车驶入怀远坊,在靳昭家门外停下。
大门敞着,显是早有人来知会布置过了,待马车停稳时,门里的几人已在殷大娘的带领下赶紧迎了出来。
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抱着孩子一副惶恐不已的样子,见萧元琮出来,便要行大礼。
萧元琮站着没动,一个眼神过去,旁边的内监已经心领神会,身上搀住殷大娘。
“在外头不必这样多礼。”
那名内监亦在殷大娘耳边低声交代了一句。
殷大娘这才直起身,也不敢喊“殿下”,只称“贵人”,侧身让了路,就请萧元琮进去。
众人进了院里,来到先前靳昭住的正房中。
屋里收拾得十分整洁,一应摆设没什么变化,与云英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她有片刻愣神,可一瞥见走在前面的萧元琮的衣摆,又赶紧收回心思。
“不是想看孩子,”待坐到榻上,萧元琮看了眼候在自己身边,不时悄悄看向孩子的云英,“怎么不抱过来
?”
云英得了允许,赶紧上前,从殷大娘怀里接过自己的小阿猊,冲她笑着道谢。
阿猊的圆脸上带着发懵的表情,抬眼定定看了云英一会儿,才仿佛有了感应似的,伸出一只小手揪住她胸前的一片布料。
云英看得满眼爱意,忍不住握住他的小肉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
萧元琮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副完全只属于母亲的神态。
在宫中时,她对阿溶照料得很好,可是面对阿溶时,除了母亲的神态外,还有一种碍于身份、地位的恭敬和小心,就像面对他这个太子时一样。
“抱过来让孤瞧瞧。”
他伸了伸手,示意云英把孩子抱到近前。
“孤记得,是三月里生的,比阿溶稍小三四个月?”
小小的孩子,个头比阿溶小一些,样貌却已十分标致,黑黢黢的圆眼睛,秀气的鼻梁,洁白得像牛乳的皮肤,一看便是矜贵不凡的模样,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
“倒是与你很像。”萧元琮端详着阿猊的面貌,将他同旁边的云英比了比,点头道。
其实武澍桉的样貌也属上乘,孩子依稀也有一分他的样子,不过,只体现在眉眼间的那股英气上,萧元琮知晓她不喜欢武澍桉,自然也不会提。
云英笑了,点点儿子的小脸蛋,说:“现下还小,也不知将来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
萧元琮温和的目光转向殷大娘:“孩子长得这样好,定是你们平日悉心照料的缘故,孤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今日带云英过来,也是想要好好谢谢你们。”
他说着,目光朝旁边一扫,一名内监便捧着准备好的银锭与两样宫中的补品,送到殷大娘的面前。
殷大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太子方才的话有些别扭,好似是替穆娘子来谢她似的,虽说穆娘子在东宫哺育皇孙,的确算是太子身边的人,可是这样说出来,总有些不太一样的意味。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些贵人们的事绝不是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老妇人该管的。
“昭儿这些年来都是承蒙贵人照拂,才能走到如今,老妇替贵人办事,没有不尽心的道理,”她连连摆手,想要拒绝,“哪里敢受贵人这样的礼!”
萧元琮淡笑一声,说:“不必紧张,原也是阿昭离京前,托付孤照料他的阿娘,孤答应了,这才过来看看,收下吧,心意罢了。”
主人都已用上“心意”二字,自然没有再不识好歹的道理,殷大娘只得诚惶诚恐地收下。
“好了,不必在孤跟前伺候了,都去歇着吧,若要出去凑热闹,也只管去,孤身边有人伺候。”萧元琮兴致不高,但说话时,始终面带微笑,态度和善,听得人心中十分熨帖。
殷大娘连忙又道谢,捧着才得的赏赐,带着家里的下人们一道退出去,萧元琮身边的内监也跟着退出主屋,独留下抱着阿猊的云英侍奉左右。
在这个由靳昭精心布置过的,原本想用来做他们成婚之后的居所的屋子里,云英独自面对萧元琮,渐渐开始感到不自在。
她抱着阿猊,看一眼屋门的方向,轻声说:“殿下若有别的事,便尽管忙,奴婢带着阿猊到隔壁去,免得打扰殿下。”
萧元琮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她起身的动作,在她要转身的时候,忽然说:“这是靳昭前阵子才买下的新宅,他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买这宅子,是否也是为了你?”
云英的脚步顿住,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以沉默表示默认。
“你想嫁给他,然后把孩子算在靳昭的名下?”
这些心思被他猜到,本也是意料之中,云英深吸一口气,说:“奴婢惭愧,原只是想借着靳都尉的身份挡一挡武家人,后来……既有嫁娶之意,便也想过此事。”
然而,说到底,都是依靠背后的太子,光靳昭一个西域奴隶出身的武将,也无法与世代官宦的武家抗衡。
萧元琮轻叹一声,自榻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后。
“父子伦常,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圣上也无法违拗,武家的孩子,生来便只能是武家的孩子。”
他站得离她仅半步之遥,说话时,微微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温柔而平淡的语调就这样被热气裹挟着,触到她的耳畔,钻入耳中。
她的耳廓迅速染上薄红,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她知晓阿猊骨子里流着武家人的血,是不争的事实,原本也只是想借着太子的身份,弹压住武家,好将孩子留在身边而已,可如今他竟说,连圣上也无法违拗,难道是不想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