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少爷命亲我。(第2/3页)
江濯轻哂:“会用血枷咒的人都在下面,你也下去吧。”
门窗顿时脱落,梵响从内部响起,立时笼罩了整个空翠山。这是莲心大师的固山秘法,那梵响听着像是有成千上万位法师在诵经。
在一片“嘛谟咪哞”声中,江濯坐镇最前方,身下是个大木箱。他抬起冥扇,像驱赶飞虫似的挥了挥,琥珀瞳微抬,语气嘲弄:“叫你速速滚进来,你非不肯,这下好了,还真让你如愿了。”
宋应之却不在门口,他是个极为谨慎的人,轻易不会允许自己涉险。血枷咒发作后,他听见太清的声音有怒意,便趁那时退到了半山腰,只留下了一个傀儡替身,所以刚刚的对话中,他对经堂内的情况十分无知。
然而别说是半山腰,即使他有神行万里的能耐,太清要见他,他就跑不掉!
“过来!”宋应之脊背上蹿起一股寒意,他反应极快,抓起身侧的守卫,挡在面前,“曹兵!”
曹兵是壶鬼族的咒诀,能叫出厉鬼助战。宋应之本是个文质彬彬的聪明人,可是死到临头,他也失了理智。要知道太清在前,什么鬼敢应?
“轰!”
守卫瞬间焚成了一把灰,周围的天命司鬼师来不及叫嚷,就被幽幽离火吞没。周围很安静,又或是应该叫做死寂,让宋应之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皮开肉绽的声音。
银发如月辉,梦魇似的经过。洛胥碰都没有碰他,甚至也没有看他一眼,就让他肝胆俱裂,神魂齐焚。
风扫过,地上只有几把灰。半山腰寂静,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灰烬飘至半空,雪似的乱飞,又簌簌飘落——
一个灰帽人挥开落了满头满脸的雪,在雪原上怒声说:“鸣震塔刚刚叫那么大声,定是恶神在躁动。那宋应之怎么回事?迟迟不归,该不会是趁着有任务,跑去偷懒了!”
这人灰袍灰帽,身上带有云纹,正是天命司镇守神埋之地的十二鬼圣之一。
“他能偷懒,还不是因为你们两派整天争来斗去的。”有人在地上疾行,顷刻间就到了跟前,也是个鬼圣,却是个双手双脚都断了的鬼圣,“你光埋怨宋应之有什么用?他能离开这里,还要多亏了你们力保的那个陶圣望。若不是陶圣望在小胜镇闹了一回,毁了个裴青云,让司主手下无人,这杀李象令的任务,可轮不到宋应之去。”
灰帽人道:“司主只要他围杀李象令,剩下的,自有其他人处理,他……”
“铛、铛!”
鸣震塔又响了。
灰帽人说:“我等受命守着这片神埋之地,若有异动必须立刻禀报司主。这事耽误不得,我去吧!你们几个先看着办。”
手脚皆断的那个嘻嘻一笑,怪声怪气:“你去吧,你去吧,早知道出了事,你跑得最快。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关键时刻却是把软骨头。”
大雪中赶来的第三个鬼圣也冷笑几声,朝那灰帽人乜斜一眼,说:“有异动,弟兄们早就给王山发过飞送令了,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孔扒皮,你好歹是个鬼圣,不是个通风报信的小司郎。”
那灰帽的孔扒皮面容一狞:“好,真是好极了!既然消息已禀报给了王山,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尽早退到雪原外头,等候司主安排吧!”
断手断脚的乐不可支。
孔扒皮怒道:“任百行,你又笑什么?”
那任百行说:“你这几句话我听来听去,无非就是一个‘跑’字。我觉得好玩、好玩!你也是个成名的人物了,居然这么怕恶神,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只怕还想象不到呢。”
乜人的道:“他十年前随司主在这里镇过一次封印,许是那次就被恶神吓怂了胆,已经是个惊恐之鸟了。”
孔扒皮叫他们嘲弄一通,只说:“你们以为自己是怎么荣升鬼圣的?若非十年前封印松动,司主带我们进去,殉了八九个老鬼圣,光凭你们那点资历,恐怕现在还在六州混稷官呢。你们如今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都是托那恶神的福啊。”
十年前太清封印松动一事,举世皆知,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亲历的几个人知道。这孔扒皮是悬复大帝座下的老人,担任鬼圣一职已有数十载,谈起此事不必作假。
乜人的瞧不起他,对他的话森*晚*整*理自然也嗤之以鼻:“你成日拿资历说事,不就是看不过我们几个年纪轻、神通大,个个都比你厉害吗?现在又编出殉人的鬼话,其实就是害怕自己被我们小瞧了。你要知道,人胆小,不稀奇。”
任百行哈哈个不停:“你们吵来吵去真有意思!要是那恶神能被你们吵死就皆大欢喜了。”
孔扒皮说:“廉知,你既然不信,那就自己跨进去瞧瞧。不要嘴上不饶人,办事又是个缩头乌龟。”
廉知道:“瞧瞧又怎么样?我本就打算先进去稳住封印!”
这雪原分三层封境,其实就是按距离远近,分设了三个封山咒。他们这些鬼圣平时都守在第二层,一旦太清有动静,他们就会退回第三层,也就是最外头。想去最里面,必须有悬复大帝亲自坐镇。
任百行说:“大英雄,大英雄。廉兄,咱们平辈中,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你快进去,给这孔扒皮好好瞧瞧!”
那廉知双指一勾,借着雪花,从旁边牵出个人形傀儡。
任百行又哈哈,将两只断手拍得啪啪响:“好啊,好啊,廉兄,你真是有本事,居然把那裴青云做成了傀儡!”
那肃容垂头立在廉知身旁的,正是当日在小胜镇风光无限又前途无量的裴青云。
廉知说:“他办差不力,又被人废了,与其浪费,不如做我的傀儡。孔扒皮,你可要瞧好了!”
他身形一晃,便带着傀儡裴青云跨入了第三层。这廉知本也是个天命司内的青年才俊,平日里自视甚高,除了悬复大帝谁也看不上。他如此自负,正是因为他的操傀术很厉害,他既不借物也不移灵,专挑活人下手,凡是落到他手里的人,无不生不如死。
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那傀儡裴青云进了第三层,便泥塑木雕似的,杵在原地剧烈哆嗦。
任百行哈哈道:“廉兄,这裴青云真厉害!人都痴傻了,还能违抗你,有意思,真有意思!”
裴青云当初是悬复钦点的司郎,廉知本就对他心有嫉恨,如今听见任百行讥讽自己,不由得大怒,将傀儡线紧紧一拽,照着裴青云的胸口就是一掌。
“蠢货,”廉知说,“还不动起来!”
谁知这一掌打出去,居然打空了,不是因为裴青云躲开了,而是他的胸口软绵绵的,像纸灰新糊,廉知这一掌直接从他胸口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