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年关 祭祀
陶椿端着空盆拿着香膏带着狗下山,看见陵长的家,她停下步子站在雪地里看了好一会儿。对于怎么能拿下陵长的位置她毫无办法,陵长有儿子,他肯定不愿意把位置让给外人,尤其还是个女人。她目前只能从胡阿嬷这里下功夫,只要她对公主陵有用,老太太就重视她,再一个就是老太太在公主陵是隐形的掌权人,接触她比讨好陵长或许更有话语权。
陶椿回头往半山腰看一眼,从山下只能模糊地看见房屋的一角,但从山上能清楚地看见山下的情况,她不再犹豫,还是按原路下山。
好在这会儿陵长家的狗不在家,他家的人都关着门坐在屋里,没人出来,陶椿悄无声息地带着狗回家了。
傍晚时,屋外飘起雪花,距离上一场大雪结束还不到十天,山里又落雪了。
邬常安巡逻回来,他身上积了一层雪,从远处看就是个移动的雪人,就连家里的狗都没认出他,黑狼和黑豹吓得僵着尾巴叫。
“眼瞎了。”邬常安气得骂一句。
两只狗反应过来,它俩怂怂地摇着尾巴迎上去。
陶椿站在门前笑,“哪来的野男人。”
“有主的,不野。”邬常安冻得伸不直手了,他颤着声说:“给我掸掸雪,雪拍掉了我再进去。”
陶椿拿一把干净的扫帚把他身上的雪拍掉,她踮起脚扫他帽子上的雪,帽子取了再解面巾,面巾上结了一层冰碴,就连睫毛上也挂着白霜。
“快进屋烤烤火。”她推他,“明天要是雪下大了,还去巡逻吗?”
邬常安点头,他坐在灶前伸手烤火,袖口上黏的雪粒子快速融化,很快,袖口上浮现水痕。紧跟着,睫毛上的白霜
化水如泪水一样淌下来。
陶椿走过去在他脸上抹两把,脸上凉得像冰坨子,她拿出怀里的热水囊给他捂着。
“肚子还疼不疼?”他问。
“不疼了,你自己捂着,我给你舀一碗姜汤。”陶椿说。
邬常安灌两碗姜汤,坐在灶前烤了一盏茶的功夫,身上才有点暖和气。正好锅里的水煮沸了,陶椿把馄饨倒进去煮。
“我白天包了五百多个馄饨,明天你带馄饨和骨头汤出门。”陶椿说。
邬常安没听说过馄饨,等馄饨盛碗里了,他接过一看,这像饺子一样的东西,面皮薄得像纸,皮下流动的汤汁和绿色的葱花清晰可见。
“小心点,烫的很。”陶椿提醒,“吃的时候一整个塞嘴里,嘴巴闭紧,不然汤会流出来。”
邬常安按她说的做,一口咬破面皮,真真是薄得像纸,汤汁浸润齿缝,感觉要从嘴巴里冒出来。
陶椿吃完一碗就饱了,剩下的都是邬常安的,他连汤带水吃了三大碗才丢下碗筷。
“好吃,这一天没白受冻。”他感叹。
“吃顿好的就满足了?”陶椿笑,“拿盆来,你先舀水泡脚。”
“家里有饭吃,还有媳妇在,这还不满足?反正我是满足了。”邬常安打个哈欠,他出去拎木盆,进来说:“在外面巡逻的时候,我就盼着天快点黑,我能早点回来。”
狗听到刷锅的动静,它俩呜呜叫地在门外催饭,邬常安想起来了,他出去把麻袋里的两个死鸽子拿进来,这是巡逻的时候在雪地里捡的,看样子是冻死的。他把鸽子塞灶洞里烧掉毛,焦糊糊的肉扔出去喂狗。
外面的风雪又大了,白茫茫的,一丈之外的树影都看不清了。陶椿把装了猪骨头的陶缸架炉子上,邬常安端水出门,她拴好门,二人快步冒雪跑回屋。
大风呼呼地刮,风雪呼啸而过,这种天没人敢出门,家家户户都早早回屋关上门,一家人躲在屋里说话。
山里的树木摇曳得厉害,后半夜的时候,山上噼里啪啦响,树木应声而断。
天明时,邬常安起来烧水做饭,外面风停了,雪还在下,他松口气,要是还刮大风,今天巡逻要在地上爬才能挪动。
馄饨煮熟,邬常安盛一碗送到床上去,陶椿趴在床沿吃饭,说:“你要辛苦了,今天再不停雪,外面的雪要淹过大腿了。”
“看这情况,我巴不得雪再下大点,堆到大腿根最好,人走不了,野兽也走不了,我们也不用去巡逻了。”邬常安说。
“那估计再下两天就差不多了。”陶椿说。
邬常安穿上狼皮袄,再戴上面巾和狼皮帽,最后穿上长靴,他收拾好,陶椿也吃完了,他接过碗出门,嘱咐她能别出门就别出门。
邬常安打算先去找他姐夫做个伴,出门走出一段路再回头,他发现他家后面的枣树倒了一棵,幸亏没砸到房子。
之后巡逻的路上,他们走几步就能看见一棵被风吹倒的树,更多的是被雪压倒的,树枝全折了,只剩光秃秃一根树杆子。
“等开春了,要补种的树少不了。”陈青云往山上看,说:“山下的树都倒了这么多,山上只会更多。”
“明年不愁烧火的柴了,不用我们费劲砍了。”要不是走路都艰难,邬常安恨不得当场把树枝拖回去。
有了这事,巡逻的人不上山了,他们在山下挨家挨户地巡看,检查房子有没有倒,还帮孤老和身有残疾以及重病的人家清扫屋顶上的雪。
在陵里转一圈,邬常安又赶紧回来清扫自家屋顶上的积雪。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屋外的积雪如邬常安所愿堆到大腿根了,巡逻的任务暂停,之后的日子是家家户户关起门过日子,各扫各门前的雪。
年关如约而至,大堂哥上门邀邬老三和陶椿两口子在大年夜的时候去他家吃饭,“你们家只有你们小两口在,清清冷冷的,不如跟我们凑一起,热闹点。”
“小婶回来了?”陶椿问。
“回来了,老二还在他丈母娘家。”大堂哥说。
“也行,你叫小婶少做几道菜,我们在家里做几个菜端过去,热一热就能端上桌。”陶椿说。
话音刚落,狗吠声响起,远处的雪地里出现个滑动的人影。
胡家全踩着木板在雪地里跐趔着滑动,地上的雪松散,他想滑都滑不了,只能一跐一趔地走,走一步滑一步。
“来找你们的。”大堂哥说。
三个人往外走,邬常安把院子里的雪都铲出来,在柴房和仓房之间堆了一排雪墙,最高的地方要踩着梯子才能翻出去,只有挨着仓房的地方有个通道能供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