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3/4页)
颜泠眼眸动了动,绯唇轻启:“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
颜肃:“那就请半天假,下午再走。”
见颜泠不说话,他换了种话术:“你人都在清城了,都不回去看看他们?”
颜泠内心在犹豫。
她本来是想挑个颜肃不在家的时候去看她爷爷奶奶的。
但颜肃既然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去,就一定会在家。
颜肃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准确无误地道出她心中所想:“不想见到我?”
“是。”
他既然问了,颜泠也就没有否认。
颜肃:“你在怪我。”
颜泠:“是。”
颜肃听着她连续两个肯定的回答,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语气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当初是你妈提的离婚。”
“说说,你在怪我什么。”
颜泠微微握紧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父亲。
怪你太过冷漠,太过无情。
颜肃和书芸的婚姻最开始确实是商政联姻。
他要权,而她要一段让父母安心的婚姻。
彼时的书芸刚毕业没多久,她喜欢跳舞,一个稳定的家庭可以让她少些父母的念叨,她可以继续去完成自己的舞蹈事业。
两人各取所需,相亲完的第二天就直接去领了证。
还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商业圈和政界的那些人都邀请过来了。
没过多久,书芸就生下了颜泠。
颜家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觉得男孩女孩都行,孩子平安健康才是最好的。
书芸也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再要二胎。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相处,书芸无可避免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颜肃长相出众,出身又不凡,自身条件本就优秀,有不少女人为他前仆后继。
婚后与书芸相敬如宾,也不会乱搞男女关系,虽没有事事俱到,但也没有亏待她。
其实一个女人肯为男人生孩子,多少都会掺杂点感情。
只是当时书芸的眼里只有跳舞,后知后觉自己对颜肃的感情早已萌芽。
可是,颜肃并不爱她。
他的世界里,只有金钱和权势。
他天生就是个无情无爱的商人。
认清了这一点后,书芸犹豫很久,还是选择跟他离婚。
因为她想要的爱情,是两情相悦的那种。
她骨子里还是有对爱情的渴望。
而颜肃很明确地告诉她:“我给不了你这些。”
两人在一起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如今天秤已经失衡,失重的那一方只会是书芸。
既然他不爱她,那她也不要爱他。
人一旦得到太多,就会不知足,贪恋更多。
她不想让自己有所期待,被一个男人困住一生。
那样的话,她太可悲了。
两人离婚的那段时间,家里的亲戚都在劝说书芸,让她再想想,不要这么冲动。
彼时的书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盛世。
书芸的爷爷早些年寿寝正终,而她爸爸又突然得了病,没过多久便去世,主心骨一下子就没了。
几个儿子里,也没有特别争气的。
反倒是小女儿书芸嫁得最好,即使没有了娘家的依托,她这辈子靠着颜肃也可以衣食无忧。
可书芸还是坚持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颜肃没做任何挽留,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一场婚姻,还给书芸分了不少财产,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
书芸也接受得爽快,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给她财产是应该的。
离完婚后,书芸便拿着那些钱去了国外散心。
不幸的是,她发生车祸,失去了双腿,舞蹈事业没了。
她的人生一落千丈。
但她没有选择告诉颜肃。
她不想以这个理由去挽留这段失败的婚姻,她拿得起也放得下。
因为她有她的骄傲。
只是,身为女儿的颜泠,却无法做到如此洒脱。
书芸发生车祸要截肢的时候,是颜泠在手术单签的字。
那天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害怕地等待着手术结果,无意中听到路人刚好在讨论着颜肃的名字。
他们说着国语,什么华颜集团,收购案,完美收官。
她大概猜到是自己的那位父亲又完成了一桩大生意。
颜泠那一刻觉得好讽刺。
结发妻子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而他在享受着成功人生。
手术结束的第二天,颜泠去医院探望书芸时,发现她脑袋下垫着的枕头是湿的。
她妈妈,估计是哭了一夜。
但是书芸在颜泠面前却表现得很坚强。
什么也没说,按时吃饭,乖乖配合医生治疗,日子还是照常过。
颜泠那时候无法接受,生病的妈妈和她远在国内一无所知的爸爸。
她知道颜肃没有错。
他只是不爱书芸。
但颜泠无法做到不怪他。
颜泠也曾在夜深人静时问过她,“妈妈,你后悔过吗。”
书芸:“不后悔。”
不后悔离婚,也不后悔爱过。
—
这几年,颜肃每个月都会往颜泠的银行卡里进一笔账,是作为一个父亲给自己女儿的生活费。
爸爸的钱财和妈妈的爱,她好像什么都不缺。
父母离婚对她这个做女儿而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终究有些事还是变了的。
就像现在,她很难做到满心欢喜地去她爷爷奶奶家吃饭。
颜肃问她在怪他什么,她要什么说出口。
怪你不爱我妈妈?
怪你这些年对我这个女儿不闻不问?
颜肃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颜肃并不知道书芸在国外发生的那些事,只是在为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而对她感到抱歉。
“但你爷爷奶奶一直念叨着你,老人家年纪大了,盼着你能回去看看他们。”
颜肃知道颜泠是个孝顺的孩子,搬出家里的长辈来劝说她。
这几年,颜肃跟书芸离婚后并没有再娶,他只有颜泠这一个女儿。
没等颜泠回答,他手机再度响起,又被他挂断。
颜泠站起身来,欲要离开:“你有事先忙吧。”
这场不到十五分钟的聊天,他的电话已经响了三次。
那边的陈濯清见她要走,很快就跟了上去。
颜泠走出咖啡厅,晚风将她的头发扬起,凌乱地飞舞着,她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刚才在里面差点就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