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4/5页)
李明强每天晚上熄灯后,用刘根柱给他做的方甲电池灯照明,钻在被窝里看书做题,只熬得头晕脑胀眼睛发酸才闭灯睡觉。所以,上二班儿岗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睡,站岗时正好能休息大脑或对未做完的试题进行思考。
李明强钻在被窝里,如饥似渴地做着卫和平给他寄来的清华附中高二班单元测试题,做着做着,电池灯忽地一下熄灭了,李明强摇了摇灯泡,灯闪了两下,再也不亮了。
“骂的,烘了。”李明强在心里骂。没有备用灯泡,他只好收摊儿。这方甲电池灯是报话班的“专利”产品,电池就报话机上用的12伏方甲电池,用两个小钉连上导线砸进
两个方格就是2伏,用1.5伏的手电灯泡;砸进四格,用3.8伏的手电灯炮。只是用手电灯泡,电池超过了灯泡的额定电压,用不了多长时间,灯泡就烘了,特费。刘根柱为李明强做的方甲电池灯很精致,用的是火炮上的“蛤蟆口”灯罩和灯泡。这灯罩是圆柱形,侧面留一个圆孔,发出的光只有茶缸口那么大。李明强左手持灯,右手写字,背对灯光,既不费眼,又非常方便。更可贵的是这灯泡非常耐用,与汽车上的刹车灯通用,不易坏,就是坏了也好配。
今晚,李明强的灯泡坏了。他闭着眼睛,想做了一半的数学题,想完了,就想卫和平。他每天都要把卫和平的照片和她那张纸条——“我要的是不屈不挠的李明强!”看上几遍。特别是晚上熄灯后钻进被窝里学习前,总要对着卫和平的照片暗下决心,在小心翼翼地收起之前,总免不了要亲上一口。卫和平在未名湖畔的身影已深深定格在他的眼珠里,“我要的是不屈不挠的李明强!”这十二字大字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李明强想着卫和平的芳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又神秘得不能再神秘了,她那涂了口红的香唇,她那隆起的馒头似的乳房,她那……。李明强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裆中的尤物开始蠕动,勃起。突然,他感到体内一阵叫紧,所有的神经都在叫劲,他急忙用手紧紧地抓住那尤物。他不能让精液流在裤头儿上,不到星期二就洗裤头儿总是要让兵们开玩笑的。
“嗨,哥儿,又脱缰了。”
“哎,做好梦了吧?”
“梦中又把人家哪个姑娘糟蹋了?”
“什么姑娘,是个寡妇吧?”
“什么都不是,我看是自己搓的!”
“哈……”
军营里很枯燥,兵们很无聊,一天到晚看不到几个女人,一旦有女人闯进视线,不论美丑,总要给人家行注目礼,直到人家从视野中消失为止。所以,有人戏说,在练队列时,有女人路过,兵们不用班长叫向左或向右看齐,那头会“唰”地一下全转过去。兵们对自已的娱乐生活画像是:“吸烟头儿,喝茶根儿,马路边上看小妮儿,被窝里边搓小鸡儿。”
李明强怕战友们发现,不敢弄出响动,慢慢地摸到了自己的袜子,用袜子将自己的“小鸡”沾净擦干。他一边擦,一边在心里喊:“儿子啊儿子,不是爸爸不要你,是你妈不收留你啊。”
李明强刚刚把袜子放进鞋子里,就听到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沙沙”脚步声,估计是到换岗的时间了,带班儿员来叫岗,蹑着脚怕惊醒熟睡的战友。李明强闭上眼养神,那快感之后,就像跑了五公里越野,有点儿累。
果然,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五班门前停住。门轻轻地开了,是二班长,轻轻地捅了捅李明强,李明强佯装“哼”一声,欠起身,二班长小声说:“该上岗了。”就退出门外。
李明强急忙穿衣。
“嘻——”李明强穿袜子时吸了一口凉气,他忘了那袜子上粘满了自己的精液,弄了一脚一手,本想收拾一番,见二班长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就咬咬牙穿上了鞋子,将手上的精液往另一只袜子上抹两下,跟着二班长走出了小楼。
二班长带李明强和头班岗交接,告诉他带班员是二排长刘根柱,有事直接向刘排长报告。
李明强目送两位战友离去,脑海里又浮现出卫和平的影子,刚才的快感,还有脚上凉飕飕的精液,向上涌着一股一股的豆腥味,嘴角情不自禁地泛起了那种带有讽刺意味的微笑纹,在心里自语道:“这就是生活,真实的生活。”
当兵快一年了,李明强站过无数次岗。他第一次站岗是到新兵连的第九天晚上,叫试站岗,两个人一班。李明强和赵革命两个人,站在渤海边的一个专供训练新兵的岗楼里,一个人拿着一根木棍当枪,煞有介事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月亮像一把镰刀高高地悬在天空,稀不拉叽的星星一眨一眨地看着他们,寒风飕飕地吹着周围的枯草“沙沙”作响,不冻的海水掀起涛涛大浪有节奏地冲击着哨所下的岩石。“哗——沙……哗——沙……”涛声、枯草的哆嗦声把本来就很冷的山海关叫得更令人心寒。李明强和赵革命把木棍竖在哨所里,将头缩进大衣的毛领里,袖着手不断地踱步,蹦跳。
李明强问:“革命,你害怕吗?”
赵革命说:“不怕,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
李明强说:“我怕,我最怕鬼。”
“啊——,我也最怕鬼了。怎么就给咱俩排在一块了,这要有鬼了可咋弄哩?你听——,你看那旧房子……”赵革命指着海边八国联军侵略中国时建的几栋西方风格的楼群哆哆嗦嗦地说。
李明强心里直乐,他知道赵革命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鬼,所以就故意说自己最怕鬼,拿赵革命取乐。
赵革命指的那片洋楼被一堵高高的红砖墙围着,上边还拉了几道铁丝网,对兵们来说可神秘了。据说是军区的休干所,专供大干部们夏天到海边度假用的,一般人住不了,压不住那里的邪气。凡是到那里服务过的兵,夏季一过,不是被调走就是被复员,只有一个老志愿兵,一年四季坚守在那里,老兵们都说那里边有鬼。
“我听班长说,那原是八国联军的妓院,拉进的中国妇女,就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里边尽是屈死鬼。”李明强一边编一边说,“我就怕哪个女鬼看上了咱们,附上身可就完了。”
“那个不怕,我三叔有一本书,那上边讲过好多女鬼的故事,凡附到身上的,都是好鬼,你白尻。”赵革命说,他哆嗦的成分少了许多。
“美死你哟,那么多屈死鬼都缠上你,不抽干你呀!”李明强照着赵革命的火车头帽打了一巴掌说,“你说的那本书是《聊斋志异》,那是蒲松龄为讽刺那个社会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