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5页)
许玉梅说:“我看了你写的稿子后,当时就有这种感觉。只是,我没敢说。”
“为什么?”李明强挑起深眉,轻轻地问。
“因为,和平刚刚伤害了你,我怕——我如果说了,那不是等于在你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吗!”
李明强不说话了。本来他不想卫和平,可许玉梅这一提,又使他不得不想。他的脚伤后,许玉梅常来看他,他已经感觉到了许玉梅的爱,但是,卫和平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很难抹去。至少可以这么说,在短时间内,李明强很难接受任何女孩的爱。
“张贤亮这本书揭示了人的本性,全篇充满了哲学思辨。”许玉梅把《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递给李明强,接着问:“你看过《人生》这部电影了吗?”
“看过,是去年流行的片子。”
“这期《收获》上是原作。我感到你的作品和路遥的风格差不多,而你现在写的男主人翁与《人生》中的高加林的形象有相似之处。所以,专门到北图去把它翻了出来。这些,都是关于《人生》的评论,你看看,对修改你的这本书有好处。”
“谢谢。”李明强非常感激许玉梅,他真没想到,许玉梅还会为他去把三年前的杂志和报纸找出来。他捧着许玉梅给他的书,就像捧着姑娘的心,不知说什么好。
门开了。指导员刘群山抱着一摞书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说:“啊,对不起!习惯了,没敲门。”
“没关系,我来给明强送点参考资料。”许玉梅倒比李明强大方,站起来说,“指导员,您坐。”她已经见过刘群山多次了,今天她好像成了主人。李明强倒是坐在桌前,不知所措。
“我也是给李排长找了套书。”刘群山说着进屋来,把一套《青年修养丛书》放在桌子上,“你们聊吧,我走了。小许,今天在这儿吃饭啊。”
“你们两顿饭,让我等到四点啊?”许玉梅笑着说。
“不,中午我请客。”刘群山说。
“不了,我还有事儿,待会儿就走。指导员您坐会儿吧。”许玉梅指着肖明的方凳说。
“不坐了,我到别的屋看看。”
十一点半,刘群山又转到了李明强的屋。他想,军人说话要兑现,他请许玉梅和李明强吃饭,是给李明强挣个脸面。一来显示他作为领导对部属关心;二来说明李明强人缘好。他断定李明强已经与卫和平吹了,这一个可不能丢了,他要在许玉梅面前好好夸夸李明强。可是,许玉梅已经走了。
“怎么不留人家小许吃饭呢?”刘群山问。
“她有事儿。”李明强满不在乎地说。
“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和北大的小卫吹了?”
“没有。”
“没有?她多长时间没来了?你脚受伤,她也没来看一回。”
“她外出实习去了。”
“实习?这一个多月了,连封信都没有?”
李明强的脸红了,刚要从实交代。通信员就送来了一包邮件,那隽永清秀的字迹,是他最最熟悉的,好久好久不见的亲切的字迹。是她的,是她,是卫和平寄的。
“你看,这是什么?”李明强把邮包在刘群山面前晃了晃,用嘴角笑了笑。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包里是什么,心虚得很。
“小卫寄的?”其实,刘群山已经看出是卫和平的字迹了,只是情不自禁地问一句,也不等李明强回答,接着说:“那,这个小许来得可够勤的呀。”他一边说,一边用右手点向李明强,“你小子,可别脚踩两只船,闹出事儿来啊。”
“指导员,你说哪儿了。我们从小在一起,跟亲兄妹似的。”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刘群山一边点头一边站起身说,“这饭我也不用请了,你看你的情书吧!”他走两步,打了个响指,道:“又省三十元啊。”
李明强拿起卫和平的邮包,心突突地跳个不停,这是什么东西呢?他凝视了好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拨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在排除一颗从没见过的地雷或定时炸弹。书,是书,是一套《当代大学生丛书》。有一本《关于‘我’的思考》吸引了他。
李明强拿起那本书就翻,一个折叠精巧的矩形信件从里边滑露出来。该死,我怎么没想到她会写信呢?
李明强急忙将信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明强:
你好!一切都好吧!
我猜你一定先看这一本书,所以就将此“信”夹入了。
我想这套书对你很有用处。
前天在《小说界》上,看到了梁晓声的《从复旦到北大荒》,写得很不错,看后觉得真实、亲切。本期上有关于此文的评论,说这部作品开拓了文学创作上的一个新角度,以自述体的写法构成一部作品。我建议你看一下这篇文章及对它的评论。
我相信你会从中得到启发。你的经历也比较丰富,以本身为素材,就可以写出不少东西。问题就看你能不能掌握新的手法,能不能从全新的角度去描写、构思。我还建议你平时有机会尽量多看点当前出现的新作品,尤其是文学作品评论(作品原文后附的对其的评论),这会打开你的视野,开拓你的思路。
《小说界》、《小说月刊》我觉得不错,大型刊物《当代》、《收获》、《十月》也都很值得一阅。如果你们图书馆没有,有必要解囊自买。我们图书馆的杂志不外借。
没有落名,更没有年月日,一张信纸刚好写满,另外还带了一张白纸。
卫和平曾经对李明强说过,带一张空白纸是永远写不完的意思;纸配成双数,表示成双成对和吉利。
这是什么意思?永远写不完?绝好的一对儿?
李明强没有再往下多想,拿起《关于‘我’的思考》,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几天来废寝忘食的学习,几天来同志们的多方帮助,使李明强充分认识到了“我的价值”。每个“我”都是特殊的,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与众不同的”。但是,“我”并不是孤立的,并不是“与众隔离”的,并不是“独一无二”地生活的。不论哪一个“我”,从呱呱落地起到寿终正寝止,一生都处于一定的社会关系之中,并在这种社会关系的结构中占着一定的位置,起着一定的作用。可以说,每一个“我”都是一定社会关系的结晶。哪个人离得开家庭的支持?哪个人离得开学校的培养?哪个人离得开社会的后盾?“我”是群体中的个体,就像灿烂星空中的一颗星,好似茫茫大海中的一滴水。各个个体结合成群体,个体存在于群体之中,各个“我”结合成“我们”,“我”存在于“我们”之中。“我”属于集体,“我”属于社会。集体大于“我”,集体高于“我”,集体重于“我”,社会重于“我”。朗朗乾坤,堂堂世界,并非唯“我”而已;滚滚红尘,纷纷人生,并非唯“我”而已。“‘我’自然只能当一很小很小无足轻重的小卒,然而始终是积极的奋斗者。”作为人民群众中一员的“我”,对历史的前进应起积极的作用。我的价值,当是一片绿叶,当是一勺蜂蜜,当是一柄枪刺,当是一滴鲜血,当是一方土地。我的价值,当是一泓空气,既能净化自己,又能为人类滋养生机。为了实现“四化”,振兴中华,彻底地摆脱渺小的“自我”,忘我地为祖国求富强,忘我地为人民谋幸福。“我”的价值只有在整个阶级和全体人民的价值中才能得到实现。要实现“我”的价值,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