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情难自抑(第2/5页)
“军座……军座?您还好吧?”
卫兵也被粪水泼了一身,却不顾上自已,掏出帕子给上官擦脸。
孙开阳终于有了动静。
他一把扯开帕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
这饱含着狂怒与羞耻的吼声远远传向四方,在墙壁之间回荡着,久久不散。
那一辆惹事的跑车其实就停在不远处的路口,借着绿树的遮挡,只在墙后露出半个车灯。
“哈!成了!”
宋绮年喜不自禁,同傅承勖击掌相庆。
报复成功的狂喜让宋绮年晶莹光洁的脸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让她本就明亮的双目焕发出眩目的光芒。
她素来是个明媚热情的女郎,可眼下这种毫不克制的狂热和兴奋却是傅承勖第一次见。
其实傅承勖也很兴奋。飙车对于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事,但他被宋绮年的情绪感染了,因她激动而激动。
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一团燃烧的火光,笑得就像刚刚联手干了恶作剧的坏孩子。
也许为了宣泄激荡的情绪,也许是想分享一下彼此的心跳和温度,傅承勖突然很想伸手揽住宋绮年的后脑,将她吻住——
他想亲吻她花朵一般的脸颊,在她耳边诉说自已此刻的心情。
他想紧紧拥抱她,彻底地、清晰地感受她的肌肤、她的气息,感受她的身躯嵌在自已怀中是怎样的滋味。
可对上宋绮年没有一丝阴霾的笑脸,如一道光照进窨井,亦刺得傅承勖后颈的肌肤一抽。
这瞬间,傅承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再度发挥了作用,将这一股隐秘而又炙热的冲动强行摁了下去。
傅承勖缓缓深呼吸,情绪肉眼可见地被控制住,笑得温和而又矜持。
宋绮年见状有一点点扫兴。不过转念一向,对于一个见过腥风血雨的男人来说,这点小伎俩确实入不了眼。
但宋绮年是个很擅于自娱自乐的人,情绪不怎么受外界影响。总之报复孙开阳成功了,她自顾开心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泼别人粪。”傅承勖承认。
“那我倒不是第一次了。”宋绮年得意,“不过你最好别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
“因为会上瘾。”
傅承勖扑哧一声,宋绮年也大笑起来。
孙开阳那里的骚动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他们再留在原地有些不大适合了。
傅承勖将车发动,对宋绮年道:“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宋绮年好奇。
傅承勖笑而不答。
车居然开进了复旦大学,从教学大楼和操场边驶过,最后停在一栋青砖楼房前。
“这是……”宋绮年越发困惑。
傅承勖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把宋绮年往小楼里请。
“这是复旦大学历史系的办公楼。里面有一间陈列馆,我找陈炳文教授将它借了过来。”
借来做什么,傅承勖没有说。
周末,楼里没有教职工,却有好几个劲装男子,神情警惕,一看便知是傅承勖的手下。
陈列馆内十分昏暗,只看得出摆放了一些东西。
宋绮年正要发问,傅承勖打开了灯。
很微弱的灯光,堪堪只够人们大致看清屋内的陈设品。
宋绮年的双眼却因这灯光倏然睁大,迸射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谁能想到,这一间几十平方米的房间里挂满了各类字画,摆满了奇珍古玩!
“老天爷……”宋绮年情不自禁地低呼。
“这些都是来自各朝各代的古董文物。”傅承勖解释,“小部分是我的收藏,其余则来自我的熟人和故宫博物院。”
“故……故宫博物院?”宋绮年猛地扭头朝傅承勖望去,嗓音发颤,“你居然能从故宫博物院借国宝?不……他们居然肯借给你?”
“名义上,这些国宝都是被复旦大学借来展出的。”傅承勖道。
难怪傅承勖把自已带到复旦大学里来。
不论傅承勖再慷慨,博物院也不可能同意他把这些国宝摆在自已家里。
“但陈炳文教授给我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傅承勖补充,“当然,我也很慷慨地捐赠了一笔钱。”
傅承勖的典型作风——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个事。
宋绮年莞尔:“可是,为什么……”
“你不是说没有灵感吗?”傅承勖道,“中国文明这个主题太大,你不知道选哪一个的好。我就想,与其翻书翻画册,不如亲眼看一看我们古代的文明,能带给你更直观的感受。或许能给你新的启发。”
书画已被岁月浸染了一层暮色,可那轻盈灵动的线条,那如铁画银钩的笔画,依旧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扑面而来。
还有那些来自秦汉的铜器和古玉,各个朝代的瓷器,每个器皿都仿佛附着一个精魂,等待着向人诉说它们的故事。
宋绮年的目光无法从这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上挪开。
“你怎么……从什么时候……”她有些语无伦次。
“从得知你没灵感时,就有了这个想法。”傅承勖不疾不徐地跟在宋绮年身后,“筹备花了我一些时间,毕竟搜集这些古董,尤其把那一批文物从北平空运过来,不大容易。”
宋绮年鼻根酸胀:“可是,为什么……”
“还记得昨晚你和我说,你已经尽力了吗?”傅承勖道,“可我还没有。我承诺过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的事业的。而我所能提供的,就是人脉和金钱。这个小展览,就是我尽力的表现……”
宋绮年侧头望向这个男人,心潮澎湃。
一股强烈的,温暖、轻盈又愉悦的感觉充盈她的全身,席卷了她的大脑。
就像被阳光照着,像在空中翩翩飞舞,追逐着风和远方。
这一刻,宋绮年突然觉得自已之前说不清缘由的计较很没有必要了。
如果她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是否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并不重要。
她只用像春笋一样,趁着雨季痛痛快快地生长就好。
宋绮年的视线落在傅承勖身后的一幅壁画上。她倏然愣住了。
“这是……”
傅承勖转身:“啊,这是一块壁画,是陈教授从文物贩子手里抢救回来的。我也不大清楚它的情况……”
“这是一块从敦煌的莫高窟里被盗走的壁画!”
陈炳文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宋绮年毕恭毕敬地打招呼:“陈教授,我都听傅先生说了。还要多谢您。”
“我还要多谢傅先生呢。”陈教授道,“多亏有他,才有这次展览。我的学生们平时也没有那么多机会一次见到这么多国宝。傅先生还支援了我们很多保安,让学校也松了一口气。学生们也算是沾了宋小姐的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