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改变主意了吗?(第2/3页)

拥挤的车厢内,声音嘈杂,充满各种好闻的、不好闻的气味,我握着车门边的扶手柱,沈鹜年站在我的身后,近到胸膛的温度都能透过衣服传递过来。

突然的一个急刹,我没抓稳,身体不受控制地由着惯性向车头倾倒,眼看要撞到别人,身后及时伸过来一只大手,将我稳稳捞了回去。

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我朝后看去,小声道谢。

沈鹜年松开按在我腰间的手,视线始终落在窗外:“站稳了。”

那天的约会结束,我照旧问出前两天那个问题,而沈鹜年的回答也一如之前。

第四天,看展。

江市作为国际一线城市,展览众多,画展、艺术展、摄影展,永远目不暇接,能够满足所有人群的喜好。

这天下午正好没课,我买了门票,约沈鹜年看展。

买票的时候,看到简介上写着“贫穷艺术展”,还以为是向大家介绍穷人日常怎么过日子的展,心说这我还挺熟的,结果到现场一看,才知道“贫穷艺术”是源自意大利的一种艺术形式。

展览中展出的艺术作品大多以回收材料和日常废弃物组成——贴满胶布的纸板箱、绿色的玻璃酒瓶、旧衣物,还有腐烂的木头。

“我以为艺术大多是高尚和高雅的,无论形式如何,都会有个崇高的表达。”盯着墙角那堆小山一样的旧衣服,我说,“比如徐老师的展,还有余晓山的展。”

不知是工作日的关系,还是这展太过冷门,来看展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展馆加我和沈鹜年也就六七个人,很难回本的样子。

对大多数人来说,一堆旧衣服,几个破纸箱,家里能看的,实在没必要跑到外面看。

“贫穷艺术的核心是反商业、反形势,它更多的是启发大众思考艺术的意义以及艺术创造的可能性。”沈鹜年翻阅着手中的宣传册,简单同我解说了一下,“贫穷艺术家一般认为,艺术不该拘泥于表达,任何人都能成为艺术家,任何材料都不该被轻视。价值的体现,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还可以后天赋予。”

“好励志的观点。”我眯了眯眼,再看那坨衣服,都带着欣赏和批判的眼光。

生来不起眼,偏要揽明月。衣服都这么努力,我怎么能不努力?回去就把这学期的微经宏经再复习一遍……

“不过这个展完全是骗钱割韭菜的,大多数展品都是抄贫穷艺术先驱雅尼斯·库奈里斯的作品。”沈鹜年睨着那堆名为《无题》的旧衣物,表情虽然带笑,却能真切感受到他的嫌恶,“没什么价值,只是堆垃圾。”

这天,沈鹜年的答案也没变化。

第五天,浪漫晚餐。

我选了一家在我能力范围内能请的,最好的西餐厅。环境尚可,味道中规中矩,但可能不是沈鹜年惯常吃的水准,他只点了份意面,吃了一半都没到。

不能让约会对象吃饱的餐厅就不是好餐厅,我停下刀叉,有些歉疚地提议要不要换家店。

“下一家还是一样难吃,所以算了吧。”他喝了口水,一针见血地说道。

嘴巴好毒。

我没滋没味地吃完剩下的牛排,叫来服务员买单。

离店后,沈鹜年与我分头走,他去停车场开车,我则独自前往地铁站。行至一楼,我忽然看到之前沈鹜年生日,我给他订小蛋糕的那家店。

实体店橱窗里除了生日蛋糕,还售卖一些摸样精致可爱的纸杯蛋糕。我心头一动,让服务员给我拿了个上头有草莓的纸杯蛋糕,随后疾速往停车场出口处跑去。

一面跑,我一面给沈鹜年打去电话,让他出了地库等我一下。

跑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赶到时,沈鹜年的那辆黑色SUV已经在了。

我狼狈喘息着,将手里的蛋糕袋子从降下的车窗里塞进去,根本说不出话。

沈鹜年接过袋子,拿在手里看了好半会儿。

我怕他不要,忙道:“你……你要是饿了,可以吃……不饿……不饿也可以给菲利亚……”

“给菲利亚?”他看过来。

我想着女孩子,大多会喜欢吃甜点的,说出来就缩减成:“她……她应该喜欢……”

“知道了。”他打断我,重新升上车窗,绝尘而去。

这天,他还是没有转变。

第六天,海边看日出。

从江市市中心去到海边,开车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如今这个季节,日出差不多在早上五点,要是看日出,那我和沈鹜年大概需要在凌晨三点出发。

这个点,没有公交也没有地铁,沈鹜年不得不来接我。到他车上的时候,我人都是蒙的,虽然努力清醒,还是很快昏睡过去。

不过到了海边,车子一停稳,不需要叫,我自己就醒了。

车停在海堤上,从车里就能眺望远处的海岸线。但我们到时,除了海浪的声音,前方仍一片黑暗。

车载音响播放着旋律柔美的英文歌曲,我从背包里掏出小零食想分给沈鹜年,一转头,他已放倒座椅,抱着胳膊闭眼小憩起来。

我放轻动作,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盖到他身上。

五点方过,天际如约现出一条金边,我回身想要叫醒一旁的沈鹜年,却发现他睡得正熟。

算了,反正他也是不甘愿的。

太阳拖着火焰的裙摆冉冉升起,我含着笑,于晨曦中俯身,轻轻吻了吻沈鹜年的唇角。

这天的沈鹜年,答案依旧没有改变。

第七天,露营看星星。

到了周六,可以安排一些需要过夜的项目。摄影社有位师兄是露营达人,我特地问他借了一些露营装备,打算与沈鹜年去我拍下《重生》的那处废弃厂房露营。

那边虽然破破烂烂,看着一副末世景观,但离江市近,光污染又少,很适合看星星。

五月的天气,晚上坐在户外并不觉得寒冷,然而厂房周围有不少野狗,为了防止它们靠近,我和沈鹜年还是升起了一炉篝火。

干燥的木柴不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我坐在篝火边,捧着手里的热茶,问沈鹜年有没有看过银河。

“银河?”他坐在铺于地上的一块野餐毯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向头顶的星空,想了想道,“看过几次吧。”

这边的星星说是比城市多一些,那真的只是“一些”,由零星几颗变作十几颗的程度。不过对于城市周边来说,这样的能见度已是极限,也不好再奢求什么。

“我还挺想去拍银河的,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吧。”

沈鹜年闻言收回视线,看向我,声线透着一股凉意:“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还不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