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盛怒(第2/4页)
偏偏这时候,陆少禹还不知死活地凑上前,得意洋洋地说:“小叔,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小美,哦不,她叫赵旎歌,在文工团工作,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舞蹈演员。她们舞团经常去我们部队演出,兴许你也见过。”
赵旎歌听着他们对话,简直要当场晕厥过去。
如果可以,她真想掐死陆少禹!
陆少禹话音未落,便发现他小叔看着他的眼神陡然凌厉,黑沉沉的眼睛像蕴含着杀气一般。
但陆少禹将这解读为他被刺激到的表现。
陆少禹得意地想:哈哈,这下你终于尝到被比下去的滋味了吧!
你只不过大我七岁,却凭借小叔的辈分压了我半辈子,这回我就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好好赢你一头!
我有漂亮的女朋友,嘻嘻,你没有,略略略!
陆宴岭冰冷阴沉的目光将陆少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还在那儿暗自得意的陆少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此时正在坟头上蹦迪。
陆宴岭又看了眼始终只用一个背影对着他的女人,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语气凉凉开口:“赵小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赵旎歌手一抖,杯子里的茶差点洒出来。
陆太太有些惊讶:“呀,小叔你也认识赵小姐啊?”
陆宴岭看着赵旎歌故作镇定的模样,冷笑:“岂止认识。”
赵旎歌:“……”
那边陆和泰见菜已经上齐了,便招呼着大家:“先入桌吧,一会儿菜凉了。”
*
赵旎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顶着陆宴岭威压瘆人的目光挪到桌前的,她觉得,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她就好像已经死过一回了,魂魄飞走,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偏偏挑事人毫无所觉。
陆少禹为了炫耀,故意当着他小叔的面给赵旎歌盛汤剥虾,还把鱼里面的刺一根根挑干净,才放到她碗里。
看得陆少禹父母都有些讶异。
赵旎歌察觉到对面陆宴岭投过来的目光一冷再冷,在心里绝望地哀嚎。
这一刻她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她没有把陆少禹训得像条大狗子一样的话,这阵他也就不会做这些事来。
看在陆宴岭眼里,完全就是在挑衅他。
赵旎歌咬紧牙关,瞪陆少禹一眼:“不用了,我自己来。”
陆少禹却觉得还不够,之前几次吃饭,他都是从上桌伺候她到下桌的,以前陆少禹觉得一个大老爷们伺候女孩吃饭挺丢脸的,但现在他只觉得幸福。
尤其是此时此刻,对面还有个事事都压在他头上的小叔在看着。
能让他小叔嫉妒,这种机会可不多,陆少禹怎么也得多享受一会儿这种优越感。
赵旎歌实在忍不住了,手在桌下狠狠掐了一把陆少禹的腿,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说,不、用、了。”
陆少禹嘴一歪,连忙求饶:“哎哟哟哟——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给你挑了,你自己来。”
赵旎歌从头到尾没敢去看陆宴岭的视线,也不敢跟他对视。
陆太太跟她说话时,赵旎歌心神恍惚地胡乱应着,差点把汤打翻在渣碟里。
就在这一瞬,她目光慌乱一跳,倏忽抬头撞上陆宴岭晦暗的黑眸。
霎时间,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
她眼里只看得到他。
他好像瘦了。
仅仅只是一个多星期没见,他就瘦了,眉骨下的眼窝也更深邃,一双看着她的眼眸,黑沉如渊,叫人窥不到底。
陆少禹又在她旁边说了句什么,赵旎歌一概没听清。
这时,她看见陆宴岭用餐巾慢条斯理抿了下唇畔,盯着她开口:“陆少禹,你认识她多久了?”
陆少禹红着脸看了眼赵旎歌,说:“有半年了吧。”
“半年。”
陆宴岭盯着赵旎歌,讥诮扯唇,点头:“很好。”
赵旎歌:“……”
赵旎歌实在待不下去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
她说声了抱歉,离开桌,抓起包就要走。
“急什么。”
陆宴岭幽幽开口:“正好我顺路,可以顺道送赵小姐一程。”
陆太太见状也挽留:“是啊,正好待会儿宴岭也要回去,可以让他顺道捎赵小姐一路的。”
谁知话一说完,陆宴岭便已阔步起身,抄起外套走到赵旎歌身边,一把攥住她胳膊,不由分说就将人拉着往外走。
陆少禹瞪眼:“……哎?!”
*
赵旎歌就这么被陆宴岭半强迫地拽出了陆少禹家。
她看着他那阴沉沉的脸色,根本就不敢坐他的车,拔腿就要跑。
可她那点速度哪比得上陆宴岭,被他伸手一捞,将人拦腰一提就给扔进了副驾驶里。
没错,是扔。
他一点儿也不温柔地将她扔进了车里。
但赵旎歌知道他此时正在怒气头上,根本不敢反抗,也不敢再惹他,只能小心翼翼抱肩,将自己缩在车椅里。
陆宴岭从另一头绕上车,将车门砰一声关上,沉着脸将油门一踩,车就迅猛疾驰了出去。
赵旎歌:“……”
车速一百码在夜晚的城市道路上狂飙着。
窗外两旁的霓虹灯影光怪陆离划过。
车内却安静得连两人呼吸声都听得见。
赵旎歌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不敢问他要带她去哪里。
就好像她心里有一种感觉,她迟早会东窗事发落到他手里的,现在被他知道了,她反而有一种罪恶又可耻的坦然。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就让她今天面对他的盛怒,然后做个了断吧。
陆宴岭神情阴霾开着车,从上车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就算他没有说话,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让极具压迫性的凛寒气势,也注足以让任何人畏惧。
他的沉默之怒,让车内本就难以承受的气氛愈发窒息,赵旎歌的胸脯紧张地起伏着,却不敢呼吸得太用力了。
车在深沉的夜色中疾驰着,开了很久很久。
久到赵旎歌终于忍不住扭头悄悄看他一眼,却看到他冷冽紧咬的下颌,和面无表情的侧脸。
这个男人,当他冷酷下来时,连侧脸和鼻峰的弧度都是陡峭无情的。
赵旎歌抿着唇,正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令她不安的沉默,却见他突然将车在前方路边一停,打开车门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