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4/8页)

白茸取出两道符箓,扔给石头:“拿着,保护好你家人。”

她之前无事的时候,教过石头符箓的用法。

来不及多说什么,她已经迅速御剑,在夜色里追着子母鸟身影飞走。

这妖物非同一般妖物,破坏性太强,她不能这样放置不管。

子母鸟飞得极快。

白茸一直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夜风将她黑发高高扬起。

白茸没想到,它跑去的是青州城的方向。青州城,现在不是已经几乎无妖了?

夜间的青州,灯火通明,

那子母鸟目的倒是明确,她飞往那一处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楼中,竟然一头从窗中撞了进去。窗中隐约可以听到悠扬的丝竹声,竟然是曲哀伤自怜的潮梧小调,青州为何会有这样奇异的调子?

那窗子设了禁制。

她发现,那禁制竟然是针对人类,而非妖邪。

子母鸟闯入之后,楼内竟然没有惊叫声,反而异样的平和。

白茸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不似子母鸟可以发出的。

她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闯入,而是在夜色中落地。

这楼正面有个牌匾,上书邀月楼三字,倒是个颇为雅致的名。不过,从外头看,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门口有一左一右四个守卫把守。

守卫彬彬有礼,但是态度很坚决:“此处只接待有楼内腰牌的贵客。”

“腰牌?”

她想起了沈樾。

沈樾出身非富即贵,人现在又在青州。

她没多犹豫,用玉佩联系了沈樾。

沈樾回话很快。

白茸大概描述了一下情况。

“你在原地等我一刻钟,我在安乐坊。”沈樾说。

不到一刻钟,沈樾就到了。

白茸简单说了说,那子母鸟的事情。

不料,沈樾倒是对子母鸟闯入了月华楼的事情不那么惊讶。

“你想进这楼去看看?”沈樾说,“你可知,这邀月楼是经营什么营生的?”

“什么?”她想起楼中那若有若无的妖气。

沈樾唇边含着一丝笑意,又有一点不屑:“是妖奴待的地方。”

妖奴。

白茸自是知道的,李疏月曾经便是被作为妖奴贩卖过。

只是,如今玄天结界已建,大妖几乎都回了妖界,人间已经不剩下多少妖物了,竟然还能有做这事儿的地方。

“确实如此。妖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沈樾说,“如今人间不剩多少妖了,剩下的就越发珍贵了,只是坐在这,给你唱支歌儿曲儿,跳个舞,一掷千金都不够。”

他话只说了一半,总之就是现在剩下的妖都是大爷,卖艺不卖身,而且只有青州城的达官显贵,方才有资格进入邀月楼一品妖伶风采。

妖物人形模样确实都十分好看。

白茸想起,那子母鸟人形面容,确实也是人间很难见到的妖艳标志。

只是,子母鸟这样的妖物必须要处理掉,至少也要封住妖力,否则后患无穷。

“我领你进去。”沈樾点头,也赞同白茸的意见,“只是封住妖力,楼主应也不会多加怪罪。”

“我帮了你这忙,你是否就应答应,陪我去见师父了?”沈樾说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

白茸只是笑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只是,你这样进去,怕是有些扎眼。”沈樾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半个时辰后,两人顺利进了邀月楼。

楼内装潢极雅,妖气更为严重。

楼内人流比白茸想的要多许多,人人个个都衣冠楚楚。女客多一些,无不是镶金戴玉,白茸想起人世苦难,再抬眼一见此处歌舞生平,几乎以为是幻象。

“这些人都喜欢妖。”沈樾说,“沉溺于此,流连忘返。”

白茸低着眼,没说什么。

沈樾笑:“无非,是喜欢他们一张好皮囊,工夫好。”

从前蓄养妖奴风气之盛,不也就在这点新奇体验上。

白茸低着眼,什么也没说。

见两人穿戴不一般,腰间系的又是最高等的金玉令。两个侍者热情接待了他们。

白茸方在子母鸟身上留了徽印,应是在二楼。她不喜欢楼内氛围,敷衍了几句,便和沈樾分开,要侍者带她去二楼。

方才入耳,便听到一阵古琴音。

破阵曲。

竟然会有人在这种场合演奏这样的乐曲。音色虽清冽,却掩不住琴音中浓烈的金戈铁马杀伐之气。

白茸脚步略微顿了一顿,她略一抬头。

奏乐者是一个男人,或者说,是一只妖。

看清男人面容时,有一瞬,白茸怀疑起了自己眼睛。

沈长离极少,在她面前露出属于妖族的特征。

从前作为沈桓玉的时候,他也藏的非常好,和人类少年没有任何区别。后来他被知道了身份后,也是一直如此。

甚至大部分时候,她会忘记他非人的身份。

男人墨黑的发流淌在那一截窄瘦的腰上,苍白指尖泛青的手指,正在拨弄古琴的丝弦。

沈桓玉会用乐器,礼乐骑射无一不精,只是并无多喜爱,都是适可而止。沈桓玉小时候便很不喜欢在众人面前奏琴,长大后,他就彻底藏琴,只愿意给她一个人独奏了。

她沉默不语。

那一次见面,不是做梦,沈长离确实来过。

他来了人间,并且一直留在了青州。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侍者见她在看奏乐者,会心一笑:“您很有眼光。”

“您要点这一位乐者吗?”

白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

男人却站起身,指尖流泻而出的琴音戛然而止。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涵养一贯好,近十年来更是极少动怒,很多时候,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已经修成了神功,不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此刻,却掩盖不住被三番五次打搅的烦躁。

白茸不愿意把自己牵扯进麻烦中,她只想捉了那子母鸟,便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男人确实不错,年轻,身子骨也不错。”他说,“剑术天分很高。”

白茸意识到沈长离在说什么后,瞳孔一缩。

她淡淡说:“你若是再对他做什么,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

“我为何要动他?”他笑,“他年轻,活泼,招人喜欢,不是很正常?”

沈长离已经过了那一段毛头小子的时期了,他那一段日子,大部分时候,都陷落在了等待中,回忆起来,几百年混混沌沌的日子,真开心颜时,少之又少。

“是否需要我与你作伐,让你改嫁?”他眸底浮现一丝异色。

“或者,把他也带回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