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陈九娘刨坟(第2/3页)

李士永继续道:“你这老媪,莫要考验我的耐性,问你话就如实回答,若敢撒谎,折了你儿子,就该来折你了。”

王学华接茬儿问:“何月在内院当差,你又是她的管事,她的踪迹你肯定比任何人都晓得,倘若真是私逃了,那当初何家来问人时何故遮遮掩掩搪塞?”

冯婆子嘴硬,辩解道:“英雄,老婆子真没撒谎,说的都是……”

外头忽然传来程刚的惨叫声,冯婆子冷汗淋漓。

李士永道:“说,继续说。”

王学华:“我再问你,何月去哪里了,是不是被王家杀了?”

冯婆子压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嗫嚅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

“阿娘,你就招认了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寻不到程家的头上!”

“你闭嘴!”

“阿娘,儿想活命呐,我若没了,以后谁来给你养老送终?”

程刚到底怕死,一个劲儿哭嚎,扰得冯婆子心神不宁。

边上的邻里听到这边的动静,无人敢过来管闲事。

冯婆子还想硬撑,程刚又挨了揍。

听到他的惨叫和某种折断的声音,冯婆子彻底慌了。她虽然嘴上嫌弃,但终归是独子,还是承受不住丧子之痛,连忙哭道:“英雄,英雄,我说!我说!”

李士永双手抱胸,等着下文。

冯婆子不敢敷衍,哆嗦道:“那丫头命不好,原本在王家当差好好的,不曾想一次偶然,夫人得知她的生辰八字,便动了心思。”

李士永听不明白,皱眉问:“什么心思?”

冯婆子心惊胆战道:“夫人曾有一个小儿子,才养到十一岁就夭折了。

“按当地习俗,未婚配的子孙是入不了祖坟的,此事一直是夫人的心病。

“后来有观花婆出主意,说若寻得与小郎君匹配的未婚女郎凑成阴婚,便可把小郎君的坟迁回王家。

“恰好何月那丫头的八字跟小郎君是相合的,便被凑成了阴婚,入了小郎君的墓。”

听到这里,王学华炸了,用俚语骂骂咧咧道:“你个悖时砍脑壳的,人家才十四五岁,就被活活弄死了,简直猪狗不如!”

李士永倒是听过冥婚,但素来都是死去的男女配对,把活人拿去配阴婚还是头一回听说,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一个才十四五岁的丫头,活生生的一条命,临死前得有多绝望啊。

这内情委实震碎了他们的三观,个个都心情沉重。若是何家父母知晓女儿的下落,不知是什么心情。

现在问清楚何月的下落,三人并未逗留。

待他们走后,冯婆子连忙出去看程刚,还以为他伤得有多重,结果并无大碍。

冯婆子气恼地打了他一下,焦灼道:“大祸临头,大祸临头了!”

程刚不满自己受到的折磨,诉苦道:“这是王家自己造的孽,与我们何干?”

“你懂个屁!”

“我不懂!我只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想活命!”

程刚冲自家老娘咆哮,又挨了她一巴掌。

第二天上午李士永三人偷偷去了一趟王家的坟地。他们家的祖坟埋在城郊的龙井坡,有家奴守墓。

三人避开守墓人,挨着坟头一个个找,多数都是老坟,只有最后方才有新的泥土痕迹。

他们没上过学,自然不认识字,王学华也姓王,只晓得“王”字。

于二毛只认得数字,昨晚听冯婆子说王家夭折的小郎君好像排行第七,于二毛指着墓碑上的“七”字,觉得这个坟应该就是夭折的王七郎的坟。

三人又把墓地里的所有坟都看了个遍,最后一致认为那个有新印泥土的坟肯定就是迁移来的。

因为只有它的痕迹最新,跟冯婆子的说法吻合。

把得知何月去向的消息带回衙门后,陈皎和吴应中皆震惊不已。陈皎当即差人去把冯婆子捉来审问,决定亲自过问这个案子。

那冯婆子昨晚遭受恐吓,哪里经受得住第二波吓唬,招认得比谁都快。

吴应中让她签字画押后,陈皎命徐昭带兵去往王家墓,要亲自开棺验尸。

王学华匆匆走了一趟十里巷,让夫妻二人立马去 龙井坡。

何大郎不知内情,困惑问道:“军爷叫我们夫妻去龙井坡作甚?”

王学华心有不忍,回答道:“你们只管去,九娘子已经往那边去了。”

得了他话,夫妻不作多想,豆腐也不卖了,匆忙收摊子离开。

陈皎和徐昭领了二十多名士兵前往城郊王家墓,并且还带了仵作。

看守墓地的家奴见到那般阵仗,着实被吓坏了。

李士永带众人强行闯入墓地,家奴意欲阻拦,被他们掀翻在地。

陈皎跟在身后,由李士永引到王七郎的墓碑前,毕恭毕敬道:“九娘子,这就是王七郎的墓。”

陈皎上前看墓碑和周边的痕迹,随即命人去把守墓人找来问话。

守墓人恐慌不已,心里已有猜测。不出所料,陈皎问他王七郎的详细情况,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皎没有耐心跟他耗,当即下令刨坟开棺验尸。

守墓人吓坏了,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又道,“我家小郎君气性大,若诸位惹得他不痛快,恐找上门儿来啊!”

陈皎柳眉一横,啐道:“我呸!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活着的时候没有能耐,死了还能翻天不成?!

“挖!给老子挖!他若有那气性,就来找老子,老子不怕!”

得了她的令,士兵们七手八脚拿工具开挖。

守墓人见阻拦不住,只得窝囊去通知王家。

当王家得知祖坟被刨时,士绅王震荣肺都气炸了,连忙领人快马加鞭过来讨要说法。

居住在龙井坡附近的村民听到这边的阵仗,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时下日头厉害,陈皎坐到方凳上,马春给她撑青伞,派头十足。

仵作则守在旁边看士兵们刨坟。

那坟茔暂且由泥土垒成,日后待合适的日子还会修建,不曾想被陈皎等人挖了。

人多力量大,他们很快就刨到底。一口棺材露了出来,李士永道:“九娘子,见棺了!”

陈皎问:“几口棺?”

李士永:“只有一口!”

陈皎看向仵作,问道:“贾仵作,开棺验尸有什么讲究吗?”

贾仵作道:“九娘子且离远一些,恐冲撞了煞气。”

陈皎不懂中间的规矩,倒也没有多问,只起身配合走得远了些。

现下太阳大,贾仵作让士兵们支起带来的布棚,准备现场验尸。

匆匆赶过来的何家夫妻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他们从围观的村民中挤了进来,得知女儿可能就埋在王七郎的棺中,夫妻俩顿时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