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00 两年(第2/3页)
可纸张绵软纤薄,扔到半空就轻飘飘往下坠去。
“他可是你小舅舅啊……”叶清辞又惊又怒,“你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六亲不认了是吧?你竟然威胁我,你……”
“未雨绸缪而已,您别怪我。”谈稷不像是要跟她吵架,只是吁了口烟,和气地说,“你要是碰我女人,我就弄死你弟,话就撂这儿了,您看着办吧。”
叶清辞老半晌才笑了声:“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既然你一意孤行,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懒得管了。你真以为你还能跟那丫头在一起呢?前途都不要了?”
“我没这么想。”谈稷抬头问她,“您跟我爸是联姻,自然不懂。您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亲近了害怕,离远了焦虑,看不到心里又想着,就算以后不再见,也希望她好。这种感觉您懂吗?”
“如果你还当我是儿子,就不要去打扰她了。这不是威胁,是请求。”说到最后,他已经像是脱力一般。
叶清辞直愣愣地望着他,老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她从未想过,自己眼高于顶、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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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稷的调令下来后并没有对外宣扬,方霓还是从朋友圈的蛛丝马迹中得知。
光是谈艺一个人就连着发了三天相关动态,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字里行间也有打脸某些人的意思。
她哥是下放历练,才不是像某些人传的那样去坐冷板凳,去的这个地方这个岗位向来是个重要起跳的基石。
年后,谈艺还找她吃过饭:“你去送他吗?”
方霓拿咖啡的手停下,表情有些尴尬:“我去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她的表情天真无邪,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不能去送。
“我跟他分手了的。”方霓轻声跟她解释。
在谈艺的世界观里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忌讳的。
“分手了就不能做朋友吗?”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去送他一下怎么了?”
“不合适。”方霓没办法跟一个世界观、性格迥异的姑娘解释那么清楚。
“好吧。”小姑娘颓丧地耸耸肩,“不能理解你们。”
方霓心道,我也不能理解您大小姐啊,永远那么豁达,或者说——没心没肺。
谈稷走的那天她也没去送,甚至没有打听他是坐哪一班车走的。
只是在那个寒冷的冬日去了一趟戒台寺,三跪九叩,替他上一炷香。
那日天清气朗,她挤在攒动的人群里如一叶扁舟,艰难前行。
走到一半也想放弃,那种置身于茫茫人海里不能进不能退的烦躁和无措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
可她心里始终有种信念,催动着她努力挪动向前。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执着地做一件事,只为个渺茫的希望。
仿佛只有做成了,将那根细弱香插入香炉,就能庇佑他往后顺遂。
不管真与假,在这一刻,爱恨都尘埃落定。
她跪下虔诚地替他许了个愿望,为这半生漂泊划上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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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
开春后,方霓的工作也进入了正轨,她原本留京按照既定的行程按班就部。
那个三月发生了一件事。
H市某个基地的大坝因一场特大洪涝而坍塌,造成周边村庄相继程度的淹没,后来追责到承办方的工程部,一番操作下来,不太相干的边缘人士蔺静秋也被追责了。
方霓本想去找魏书白斡旋,后来还是没有去。
恰巧岳平良过来找她,双方打成了协定。
刚到南京工作的那段时间,方霓很不适应。
南京的气候和北京差别很大,雨水充沛,尤其是春夏季,梅雨季更是闷热到她受不了。
以前觉得北京太干燥,两相对比才觉得那种天气相对舒服一些。
在南京的那两年,她没有刻意去打听过谈稷的笑意,可有些事儿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她耳中。
他的风评在逐渐变好,从两年前的被人诋毁、低调离开到逐渐挽回局面和声誉,时间真的证明了很多。
对于那些攻讦他的言语,他从来不会去争吵,只是用行动证明。
事业上兢兢业业、人际关系处理得也不错,人一旦站得越来越高,身边自然少不和谐的声音。
方霓对此深有同感。
那两年她过得也挺顺遂,事业蒸蒸日上。
唯一不顺遂的就是宗智明给她定下的那门亲事。
对方姓赵,叫做赵庭越,她压根就没见过他,据说是个很不好相与的二世祖。
决定回京就在这两天,她颇有些心情复杂。
“确定是亲爹,就给你定了这么一门婚事?这个姓赵的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啊。”谈艺那天来找她,听完都震惊了。
“没事儿,反正迟早是要退的。”方霓对她笑笑,不是很在意。
隔壁桌却有声音传来,一人道:“你爸真给你定了这么一门婚事?我听说这个宗家小姐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野蛮又粗鄙,什么礼仪规矩,通通没有的。而且性格还……”
后面的话讳莫如深,没往下说。
另一人却清淡笑着回应,漫不经心的慵懒调子:“性格怎么样?”
那种语气,真不太上心,只当是听相声似的。
方霓和谈艺一道回头,发现是个很高大的男人,侧对着他们,穿一身赛车服,肩宽背阔,闲散地坐着。
他眼帘微阖地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唇边衔着一点儿客套疏懒的笑意,既不太热衷也不显得过于敷衍。
明明是偏清俊斯文
的长相,可天生一张寡清的脸,好像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调子,一双眼睛却格外深邃,心思有些深沉。
方霓有那么片刻的恍惚。
因为这人的气质粗看和谈稷有些相似。
只是感觉更不羁一些,谈稷身上那种秩序性更强,年纪似乎也不到三十。
方霓和谈艺对视一眼,总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
不过也无意掺和,总不好因为这种事较真的,她拿起服务生递来的咖啡就要走,路过时却被那桌的青年拦住。
“我的咖啡吗?怎么这么晚?”对方径直朝她伸来手。
方霓愣了下,才发现这家店的服务生没有统一制服,对方显然把她错认成服务员了。
“愣着干嘛?”陈锐志一瞪眼,招招手,示意她把咖啡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