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页)

周淮安笑意苦涩:“我知道了。”

阮雾双眼似透明的玻璃,游荡着单一的液体。

她转身欲走,一个侧眸,脚步顿住。

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个男人。他单手拿着深黑色的西装外套,身上的白衬衫时常不系领带,松松垮垮地解开两颗扣子,依稀可辩衣领底下的蓬勃肌肉。身形懒散,神色闲淡。

他微垂着头,指腹按着手机屏幕,应该是在给人发消息。

阮雾不知道陈疆册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多少。

她提步走过去,与他擦肩而过。

又走出很远,拐角处,她鬼使神差地回头。

陈疆册面前多了个酒店的工作人员,姿态恭敬地从他手里接过西装外套。

室外的光打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幽然黯淡的剪影。

脏衣服取走,陈疆册抬脚往回走。

回去有两条路,陈疆册左右瞟了眼,与左边廊道尽头的阮雾对视了眼。阮雾不避不让,他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散漫笑意,和阮雾对视后,神色未变,没有重逢的喜悦,也没有留恋,除了疏离以外,没有任何情绪。

他走了右边那条路。

分明是她理想中的场景。

前任相见,就应该如陌生人般,不为对方停留。

可是为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刚刚喝的红酒酒精入侵脑海,她脚步逐渐虚浮,头脑变得不甚清醒。

双眼被酒气熏染得通红,她侧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雨来,细密的烟雨,似薄纱笼罩这座城。她眼前仿若有层出不穷的迷障,让她看不清楚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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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雾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宴会厅。

敬酒已经敬到这一桌,季司音举杯感谢前来参与订婚宴的朋友。

这桌是最后一桌,季司音敬完酒后,迳直坐在这一桌。

宴会厅的单人椅,季司音和阮雾像是贫穷时期分喝一碗粥的人,两个人半边身子悬空,共坐一条椅子。

季司音问她:“你眼睛怎么这么红?是昨晚没睡好吗?”

阮雾就坡下驴地说:“嗯,你订婚,我太激动了,一夜没睡。”

季司音笑得双眼剩一道缝:“那你自己订婚可如何是好?”

阮雾笑:“可能提早三天就睡不着吧。”

季司音体贴道:“我给你开了一间房,待会结束了你去那儿休息一下吧。”

阮雾:“不用了吧,我待会儿打车回家就行。”

“晚上还有一顿饭呢——”

“还有吗?”

“嗯,晚上有个单身party。”

“单身party不应该昨晚开吗?”

“昨晚大家都在外地,赶不过来。”

“……”

季司音说:“你来不来都行,反正参加单身party的男的没几个帅的。长得最帅的,好像还是你前男友。”说到这里,她很是恼怒,“段远洲就不能多几个帅哥亲戚朋友吗?”

段远洲是她的未婚夫。

这大概就是闺蜜情深,会因为无法给闺蜜介绍帅哥对象,而朝自己的对象发火。

阮雾想了想,到底是季司音组的局,她不能因为周淮安就不去。

她说:“我回房间补个觉,要是醒得早,就过去,要是起不来,就不去了。”

她昨晚是在季司音家睡的,和季司音聊天聊到凌晨一点多才回房睡觉,清晨五点多就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确实没睡好。

季司音没有为难她,说:“没事,你看着来。但你要是来,给我发条消息。”

阮雾嗯了声。

中午的订婚宴是十一点半开始的,一堆忙活下来,等到下午一点多才结束。

季司音又是个人生大事需要阮雾时刻陪伴在身边的人,因此等到送完客人,快两点了,阮雾才去前台拿房卡,去房间补觉。

季司音给其余朋友开的都是园景大床房,唯独给阮雾开的房间是湖景行政大床房。落地玻璃门外,是一线湖景。

阮雾拖着疲倦的身体,无暇欣赏,拉上窗帘,倒头就睡。

醒来窗外是黑沉沉的天,城市灯光过于璀璨,掩盖住天边的星光。

阮雾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三个小时前,季司音给她发来消息:【晚上六点吃饭,吃完饭去酒吧,你醒了吗?你还是别醒了,你前男友过来之后一直在东张西望,我严重怀疑他在找你。我听说他打算解除婚约了,但是即便他没有婚约,我还是不赞成你俩复合。】

【你和他复合,不如和陈疆册复合呢,至少他没有犯原则性的问题。】

【……应该没有犯吧?】

直到今日,季司音也不清楚阮雾和陈疆册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分手。

她其实有想过问阮雾具体原因,但又害怕听到类似周淮安和阮雾分手的原因,爱情让人最失望的一点,是你声势浩大地说爱我,却也在偷偷摸摸地爱别人。

难堪的分手,就像是一块溃烂又复原的伤疤。她不想让阮雾掀开伤疤,告诉她这块伤疤的由来,告诉她,她曾经有多痛苦多难捱。

所以季司音只问她,是谁提的分手。

阮雾说,我提的。

季司音松了口气。

在她看来,爱情是场对弈,提分手的人,即是赢家。

阮雾在暗沉的夜色里低垂着眸,回了条过期的消息:【我刚醒。】

消息如石沉大海,想来季司音已经沉醉于单身party的氛围里,没有时间看手机。

中午喝了几杯酒,她酒品好,喝完酒不会耍酒疯,但是有个毛病,但凡喝了一杯酒,醒来后就会头疼。她给酒店的人打了通电话,问对方要止痛药,顺便点了份餐食,让工作人员一并送过来。

等待间隙里,她进浴室洗了个澡。

她什么都没带,洗完澡,穿着酒店的浴袍,腰带紧紧地勒着袍衫,裹住胸前的春色。

房间自带院子,院子里有休息椅,酒店的工作人员把餐食送到了外面的休息景观位上。

阮雾裹着浴袍,推开落地玻璃门,来到室外。

下午下了一场雨,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初夏时节,隐约能听见几声蝉鸣蛙叫。

湖景房自带青绿郁葱的草坪,灌木丛隔绝着相邻景观房的后花园。

陈疆册也没有想过,阮雾会住在自己一墙之隔的房间里。

他甚至没有出去,就坐在总统套房的客厅,手里头拿了份文件,正拆开牛皮纸袋的时候,忽地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

极响。

陈疆册晚上喝了不少酒,昏醉头疼,这一声突响,激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烦躁起来。

更烦躁的还在后头。

有人敲响了落地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