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天魔血体(第2/3页)

江载月移花接木地将庄长老对她的叮嘱换到了吴长老身上。

她此刻也在赌,赌连修改白竹阁规矩,都让梅晏安去送的卢容衍,直到现在还谨慎得直到现在还将宗规挂在嘴边的卢阁主,绝对没有试探她是否掌握了整个镜山的勇气。

果然下一刻,血泡人脸再度缩回了漆黑的崖底。整座竹山发出更为恐怖的震动,就如同深藏在竹山底下的怪物,随时预备着破障而出。

崖底传来的卢容衍声音,再也没见刚刚从容不迫的温和。

“我的道体已经深藏在镜山底下。即便你已经掌控了镜山,若要将我的道体连根挖出,镜山中的裂缝也会打破得更多,到时候会有更多异魔逃出。”

卢容衍放和着声线,仿佛为她着想般苦口婆心劝说道。

“我无意与宗主作对,更不想见宗门大乱。若是小友看不惯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我也可以与你立下凭证,日后即便有白竹阁弟子寻死,我也会出手阻拦。”

冷静下来后,卢容衍的声音也越发温和,“而且宗内只有我一人能练出天品的清心丹,清心丹对宗门弟子,长老控制异魔格外重要。小友若是真的要对我斩尽杀绝,难道就不顾念白竹阁的那些丹药吗?还有,我答应为小友炼制的法器,若是小友觉得地品法器威力太小,我再炼制天品法器给小友,如何?”

卢容衍历数着杀他的风险与留他一命的好处,听着听着,江载月都快要真的觉得只有留卢容衍一命,才是对观星宗危害最小的处置之法。

然而看着地上融化的畸形竹节里,声息全无的弟子人脸,江载月猛地清醒了过来。

上一个留了卢阁主一命的旧阁主怎么样了?他如果有坟头,坟头都应该被杂草淹没了。

现在有宗主在身边,她还不斩草除根,难道要等着卢阁主缓过劲来再报复她吗?

江载月的透明触手飞快写道。

——宗主,你有把握立刻抓住卢阁主吗?

“我可以。不过,他在,裂缝旁边。”

和宗主交谈之间,她的另一条透明触手悄无声息地抽了出来,伸进了镜灯的一处残缺镜片中。

雪白腕足轻轻握住了她的透明触手,江载月立刻问道。

——仙人,你能暂时堵住裂缝吗?

然而还没等祝烛星回应,卢容衍似乎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降临,他没有再回答江载月的问话,来自断崖底下的震颤更加剧烈。

江载月举起镜灯,周围的一切景象在她眼里如同一块块错落拼凑而成,充斥着不协调的色彩碎片。

没有远近,也不存在真伪,这里不是白竹阁,一切景象不过是镜中的幻影。

当她坚定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不和谐色彩中唯一真实的道路,不仅是她可以抵达终点,终点也可以来到她的面前。

下一刻,流淌着腥臭涎液的巨大血肉阴影就重重坠落而下。

江载月还没来得及看到这血胎的全貌,冰凉的黑色腕足就缠绕上她的身体,如同巨茧般牢牢包裹保护着她。

这样虽然很安全,但她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想起祝烛星教过她的窥探之术,江载月大着胆子重新用上了那一招。

她的透明触手贴在了黑色腕足上,如同流水穿透缝隙,顶端慢慢生长出了一颗可以看到外界的“眼睛”。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激烈战斗,刚刚还占据着她全部目光的庞大血胎,此刻如同一块坑坑洼洼的巨大冰川,靠近烈日疾速融化,坍塌为一滩滩血水。

无数颗白色星沙看似微小,却像是密密麻麻附着在腐肉上的苍蝇,它们层层扑上,天魔血体连着那些畸形触手,血水在瞬息之间就消散不见。

然而当如同壁垒般的血胎消失,堵在镜山缝隙外的雪白腕足,像是无边无际蔓延包裹着整片天地的异形,随时可能吞噬整片镜山世界。

所以祝烛星刚刚在外面迟迟不进来,不是担忧卢阁主可能造成的破坏,而是想把整片镜山都包围起来,好让宗主无处可逃吗?

但是你们打归打,能不能先把她这个无辜的围观群众放出去啊?

江载月感觉她劝不动一心想要逃出病房的宗主,也劝不动一心要把宗主抓回去的祝烛星,她本来想躺着摆烂,然而感觉到伴随着他们的对峙,与她心神相连的镜山,就像一面不断承载着更多压力的镜子,看似没有出现任何裂缝,却随时可能有碎裂风险,她再也坐不住了。

“宗主。”

“仙人。”

她一条触手贴着黑色腕足,一条触手握着镜片内的白色腕足。

“镜山真的快要裂了,你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能不能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宗主低沉如寒冰般的声音缓慢响起。

“我不会,让他偷走你。”

祝烛星温柔平和地在镜中握住了她的透明触手。

“载月,我不放心让你留在神志不清醒的他身边。放心,我会尽快……”

不是,这也算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宗主,仙人,首先我并没有被谁强迫带走,也没有不情愿留在谁身边。”

这显然是违心之言,然而为了和平解决这个问题,她显然也不能过于偏袒一方,只能一碗水端平。

“其次,”少女认真地提议道,“要不这样——我单数日子跟着宗主,双数日子跟着仙人?”

宗主和祝烛星显然都不满意这个提议,两边的腕足都在无形中默默收紧。

够了,她又不是什么需要被争夺抚养权的未成年!

江载月深吸一口气,“那要不然你们都跟着我?仙人,你的道肢还可以搭在我头上,宗主,你的道肢缠我手上吧。”

见宗主和祝烛星仍然无动于衷,江载月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们都是同族,自然应该相亲相爱,守望相助啊!宗主,仙人,你们既然都如此关心我,为什么不把关心我的情谊也稍微分给彼此一点呢?”

“宗主,您现在的神志还不清醒,是祝仙人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地保护你的安危。”

“仙人,你不是也一直盼望着能让宗主尽快飞升吗?如果宗主天天想着如何逃出看管,他还有什么心思想着飞升呢?”

“你们能不能各退一步,如果真的还有什么难以解开的问题,等到宗主完全恢复清醒,再好好坐下来聊聊吧。”

两边的腕足都在无形收紧着裹住她触手的力道,就在江载月想着要不她一边各给他们扣几个精神值,他们或许就能清醒一点的时候,黑白腕足同时伸开了握住她触手的力道。

宗主冰冷低沉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极其不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