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Oliver甩开身旁的典狱长奋力朝他奔来,他扑进他怀里,用冰冷的消瘦的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司泓掣听见他撕心裂肺的痛哭,仿佛要把这四年里全部的绝望和伤痛宣泄出来。
Oliver哭了很久,哭到嗓子沙哑,嘴唇发紫,眼底血管爆裂淤血。
他贴着司泓掣的耳朵,委屈呜咽:“阿掣,他们把我们的——”
司泓掣没让他把那句话说完,他扼住Oliver的后颈,毫不留情的将他甩开,摔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表情冰冷漠然,然后抬手吩咐下属:“你们干什么吃的,立刻把罪犯锁进笼子里带走!”
Oliver的手肘被尖锐的冰片划破,血滴滴答答滚入深不见底的冰裂缝,他怔然看向司泓掣,直到被人强拉着锁进笼子,都再没说一句话。
那时候,他想说的是什么呢?
副官心里一沉。
AGW特危死刑监狱默认犯人皆罪大恶极,无生还希望,所以他们不会允许犯人在监狱生下孩子。
洛拉西提冰原环境恶劣,资源短缺,根本没有条件进行无痛流产手术,所以他们是怎么杀死那个胚胎的呢?
那个时候,Oliver有没有哀求过他们,将这件事告诉司泓掣。
副官也不确定,当时已经晋升二区区长的司泓掣知道会怎么做,但算算时间,那是他们最相爱时孕育的结晶。
如果,那个胚胎活下来了,那就是司泓掣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检查室里,Oliver站在墙边,轻轻擦拭身上的耦合剂,而那个满头大汗的医生却还对着那张空荡荡的床喋喋不休:“你这个必须要手术了,不然肯定会恶化,幸好今天有不错的恢复系觉醒者在,不然以你的身体素质,肯定挺不了一场手术。”
“不用查我都知道,你血钙流失严重,心脏负荷大。”
“唉,如果司区长同意的话,把包块摘除之后你就不会痛了。“
Oliver将纸巾团了团,塞进掌心,然后平静看着与空床对话的医生,默默道,抱歉,骗了你的同情。
就在这时,另一位医生跌撞跑了进来:“司区长同意手术了!”
Oliver听闻,眼梢微微抬起,又重新垂下。
他躺回检查床上,蜷缩着,捂起小腹。
两名医生连忙将他向外推,在出门的那一刻,Oliver轻吸气,指尖的金色光芒更深,一圈无形的波纹,顷刻间将整个医疗中心笼罩。
被推向手术室时,Oliver又看见了司泓掣,司泓掣的脸色很差,终日的疲惫借由这个空挡一起爆发,他仿佛强撑着一口气,才勉强没有跌倒。
司泓掣的目光牢牢盯着他的小腹,那双眼睛彻底猩红,恍惚带着潮湿。
不出意外,AGW特危死刑监狱会迎来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清洗,唯有死亡才可以告慰死亡。
Oliver轻轻阖上眼。
司泓掣似乎一直在恨,恨支撑着他成为如今的他,一场恨意造就另一场恨意,无止无休。
但很多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Oliver被推进了手术室,一同进去的,还有一位B级恢复系觉醒者。
在医生手术摘除包块后,恢复系觉醒者可以用异能让Oliver的伤口迅速愈合。
进入手术室,Oliver从手术床上下来,悄无声息地抽走了一名医生的手机。
他一边看着医生护士们对着空荡荡的手术床忙活,一边动作僵硬的在手机里按下小虫传递给他的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接通了。
Oliver语气很轻,却又一字一顿:“今天,就...可以,拿到...穗穗的。”
兰斯微笑,手指悠闲地敲在栏杆上,目光向自动贩售机的方向一瞥:“那么今晚,我们就可以送出整场表演了。”
湛平川背对着兰斯,掏出钱,佯装在摆出来的饮料里挑挑选选。
耳机里传来主管的声音:“博尔希诺古建筑的地下构造图已经扫描好了,你用手机查收一下。”
湛平川手指在咖啡上点了两下:“这么快?”
主管:“会长亲自去的。”
湛平川提起眉,深表诧异:“他又不会用扫描仪,跑去干嘛,监工?”
主管语气依旧沉着,冷静,一本正经:“......会长本来也进不去家门,就去了。”
湛平川:“......”他要是不早点完成这个任务,他疲惫脆弱的老父亲就要流落街头了。
两杯咖啡滚下来,湛平川蹲身拿在手里,才回过神来,他怎么都买了咖啡?
明明是他自己这几天钻管道困得不行,才需要咖啡提神,而小红狐狸每天都早睡晚起,休息的很好。
靠,这不是影响老婆强悍的睡眠吗。
湛平川拎着两瓶咖啡走回来,拧开一瓶,递给兰斯:“点错了,本来想买可乐,买成咖啡了,别喝了吧,怕你晚上睡不着。”
“——不影响我睡。”兰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我晚上不睡。
湛平川揉揉兰斯的头发尖。
真不错,能吃能睡,是只很好养活的小狐狸。
医疗中心。
Oliver挂断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将手机又放回医生兜里。
手术开始了。
Oliver站在一旁,很认真地观看了整场手术,团在手里的纸团被他缓缓攥紧了。
就在恢复系觉醒者开始使用异能时,Oliver飞快用手术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将纸团浸满血,再将手臂伸到异能覆盖处,看着伤口在恢复异能下愈合。
纸张是用木做的,植物的任何形态,都很听他的话。
他催动二阶能力【枝蔓横生】,手中浸血的纸团缓缓变成了一块血淋淋的人体组织。
他将纸团放入托盘中。
手术中的指示灯熄灭后,主刀医生急忙向司泓掣汇报:“司区长,手术很成功,包块已经切出来了。”
司泓掣的心脏一滞。
切这个字对他来说太刺耳了,那个包块曾经是他未成形的孩子。
这时,医生叹气,无奈地看向司泓掣,征询他的意见:“司区长......现在患者不肯放手让我们做病理,您劝劝他,那个包块只是一个可能恶化的组织,早已经不是——”
察觉到司泓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医生的话猛然止住。
他突然意识到,对司泓掣来说,这个包块也不止是个可能恶化的组织,它曾经,毕竟是......
司泓掣拂开他,不顾阻拦,大跨步走进手术室,只见Oliver双眼失神,眼泪源源不断的从眼角溢出来。
他紧紧抱着那个装着包块的托盘,手骨已经用力成了青白色,他此刻仿佛惊弓之鸟,蜷缩在等候区的角落,弓起后背,躲着任何人,口中喃喃道:“要...墓地,要...安葬,宝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