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第2/2页)

最靠前的那艘云船立刻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木榫结构震动崩裂,连几只跃上甲板的妖都觉得不妙,向后翻身一跃而下,望着不断颤抖的云船。

一瞬间,整个云船就像是被暴力压碎的核桃般,骤然分崩离析!木屑碎片四向迸射开来,其中平衡悬空的法器也失去了灵力,从空中坠下。

不过是几个眨眼间,十几艘云船都像是被风暴搅碎的鸟儿那般,在半空肢解坠落。

羡泽也看到了那些翻过来的云船底部或内部,有数枚激烈震颤的金色转子镶嵌在木头之中,不知道是不是伽萨教在这队伍行进的过程中,就偷偷埋伏着设下这样的陷阱。

云船从空中跌落,有几只妖爪子踩踏在云船的残骸上,就跟啄木鸟一般将云船舱室内躲匿的人扯出来——

有些妖凶性大发,杀得血流满地,但大部分的妖还是遵从了羡泽的命令。

羡泽用眼睛记住了每一只大妖的举动。

性格不同,总各有用处。

这群被伽萨教和大妖绞杀的修仙者,虽来自各个宗门,但毕竟出师无名。

隐匿身份来到这里,既可以在丹道城屠杀而不担责,也可以被屠了而无人敢声张。

实力不够就不要玩阴的。

不过这确实也给了羡泽启发。

与妖只在乎绝对实力不同,修仙者们既恐惧于实力,却也在乎“名”,她回想自己知道的历代帝王故事,几乎每一个都是血淋淋的走上来,但一定会有自己“洗白”或“正名”的方式。

只要让人们有个可以接受的说法,并且意识到他们已经无力反抗既定的局势,未来也说不定不错——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羡泽偏过身去,看向身侧的江连星,心中酝酿出想法。

目光一直紧盯着战局的江连星,似乎脑袋侧面都长了眼睛一般,察觉到她的目光就立刻转过脸来,跟她双目对视,又垂下眼去微微低头靠近她。

他以为羡泽要跟她嘱咐什么。

羡泽正想开口,其中一只豺妖与位元婴期修仙者斗的不可开交,轰起的旋风直冲到明心宗众多弟子面前。

江连星下意识的拽住羡泽手腕,将她往后护了半步。

而他们身前几步远,钟霄皱着眉头掌心朝前,玉锏飞舞,立起一道结界,抵挡住了风压,众人鬓发微微扬起。

羡泽听到钟霄低声叹气道:“众多宗门傲得太久,这些年只记得在仙门大比时内斗,全然忘记夷海之灾前群妖横行、真龙在天的景象了……”

羡泽道:“你心中不忍吗?”

钟霄表情只是复杂:“蓬莱既已经现世,就到了新的时代。或者在夷海之灾前的凡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只是觉得过去的五百年,大家只是恰好活在了天敌不在的时候,可最终精力也没用在正道,没有发展出什么辉煌啊。”

或许仙魔两界的食物链,正因为羡泽的归来才完整了。

羡泽也没有说话,这群名为“织血”的斩妖除魔大队,终究是半路凑出来的,他们各个宗门之间或许有感情有纪律,但整个队伍基本已经四散溃逃。

羡泽这才在混乱之中看到了葛朔与华粼的身影。

葛朔化作人形,压低斗笠,穿梭在满地的云船碎片之中,手起刀落,有些修仙者惊愕于那位“剑圣”的出现,但葛朔远比羡泽要更痛恨这些虚伪的宗门,在他们还未开口前便已经一剑刺入胸口。

而华粼振翅飞翔穿梭在战场之上,他并不讨厌却也不主动参与,只是观察着,只在其中一位修仙者发现他并大喊:“这是鸾鸟?难道真龙也在附近!”的时候,他双翼张开,淡红色如同霞光般的术法洞穿了那人。

战局已定,甚至有些妖已经不再下场,落在屋檐上舔舐梳理起自己的毛发。

羡泽往后退了半步,对钟霄道:“我建议你先离开,稍晚一些再来。”

毕竟钟霄从未出手,她也确实想要阻止这群人打开结界。

可刚刚那群逃离丹道城的散修商贾回来,如果发现钟霄毫发无损的站在群妖身边,明心宗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钟霄垂眼,她知道羡泽说的没错,点点头准备离开。

只不过她离开前忍不住道:“你前两次来都见了兄长?他最近修炼的有些不要命,是不是跟……”

羡泽前两次来明心宗,都没有让任何人跟着,江连星没想到她还愿意见钟以岫,手指忍不住紧了紧。

羡泽这才意识到,江连星从刚刚开始就握着她的手腕未松开。

她笑道:“就是聊几句罢了。他现在住的山头又开始下大雪,我或许也只是为了看看雪景。”

钟霄想到钟以岫裹着宽袖白衣,立在山头一直望着东海方向的模样。不论羡泽是想做什么,钟以岫恐怕都不会拒绝,那她也没有道理阻止。

她微微颔首与众多弟子离开,刀竹桃恋恋不舍的拽着羡泽的手指,晃着道:“你还去明心宗吗?带着这些大妖朋友吗?我想挤一挤它们的肚脐眼、拿点它们的须发指甲,可以吗?我还可以介绍丑卜给它们认识——”

羡泽刚要笑着开口,刀竹桃却眼尖的注意到江连星握着她手腕,她尖叫道:“江连星你做什么?谁让你随便牵着师母!她四舍五入就是你妈!”

江连星下意识想要松开手。

可刀竹桃叫叫嚷嚷,更显得他不该碰她一个手指似的,江连星因心虚而多话道:“只是刚刚怕师母受伤罢了。你都牵着,为什么我不能?”

刀竹桃一脸嫌弃:“那不一样!你是个臭男人!羡泽是我认的妈妈,我想牵就牵着,小孩子都是可以牵着妈妈的手!你这么大了,还偷偷牵师母的手。你真恶心。”

江连星江连星脸色一白,连忙松开了手,又仓促的看了羡泽一眼,脸上简直跟挨了几巴掌似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