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页)

等了片刻,他把胳膊搭在了自家大哥肩上,搂紧了大哥。

父子三人抱头痛哭,当然,哭的只有承武帝和太子,十一皇子虽然觉得眼睛酸涩,也用力挤了挤眼睛,却是一滴泪也没挤出来,没办法,从小到大,他好像没怎么哭过,无他,天生不会哭罢了。

太子哭声最大,车轱辘话翻来覆去一直重复:“爹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呐,我的诺儿她还那么小啊,我的慧儿她那么乖巧啊……”

承武帝老泪横流,一个劲儿道歉:“老大啊,是爹不好,爹错了,爹给你道歉啊,要不爹给你磕一个吧……”

太子:“爹啊,您这是折儿子的寿啊,爹您不想儿子活啊,你咋就那么狠心呐……”

承武帝:“儿啊,爹失言,爹错了……”

十一皇子:“……”

方才,他人生头一回,为了哭不出来而感到难受,可听着他爹和他哥在他耳边你哭一句他嚎一嗓子,他突然觉得,他这眼泪也不是非流不可。

还有陛下,哭就哭,能不能不要一下一下重重拍他。还有大哥,哭得声音要不要这么大。

他觉得耳朵要聋了,胳膊也要被拍散架了,可真想起身躲开。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动,就那么跪在大哥身旁,陪着他。不管大哥是真哭,还是演戏,他都陪着他。

守在殿门外的康元德跟在承武帝身边风风雨雨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深沉城府。

可听着殿内皇上和太子冷不丁爆发出来的哭嚎声,他心中惊骇,差点儿跌坐在地上,踉跄两下扶着廊柱站稳,急忙挥手,把瞠目结舌的小太监们全都打发得远远的。

心中却犯起了嘀咕,这两日,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到底是怎么了?

殿内,父子俩抱在一起,对着哭了好一阵子,终于平静下来。

太子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给承武帝磕了个头:“父皇,儿臣御前失仪,请您恕罪。”

承武帝也抬袖拭泪:“行了,就咱们爷仨,说什么失仪不失仪的,再说了,你爹这不也失态了,咱谁也不笑话谁,都起来说话。来,扶爹一把。”

太子和十一皇子一起用力,把承武帝扶了起来,扶到椅子上坐了。

承武帝指着椅子:“你们也坐。”

兄弟二人应是,太子先坐,十一皇子挨着他坐了。

承武帝:“老大啊,你能原谅爹吗?”

太子忙起身弯腰拱手:“父皇说的这是哪里话,儿臣的命都是父皇您给的,当年在战场上,儿臣也是您救回的,您在儿臣心中,比儿臣自己的命不知道重要多少倍,儿臣怎么会怪您。”

承武帝点点头:“好。”

随即看向十一皇子:“十一你呢,你可还怪父皇?”

十一皇子摇了下头:“没什么可怪的,阿桶说了,您那时是吃多了丹药,昏了头了。”

这话听着虽然有些噎人,但承武帝知道,这个儿子一向不会藏着掖着,他说不怪,那就是真不怪了。

但他毫不怀疑,要是哪天他再次昏聩,要对老大不利时,这个老十一定会对他拔刀相向。

真到那时,那也是他应得。

至于老大嘛,都是男人,也不能沉溺于情绪,把话说开,别管内心到底过没过去,但是在面子上,这事就算翻篇了,父子俩之间的嫌隙,只能日后慢慢修复了。

承武帝喊了康元德送了热水进来,父子三人洗手净面整理仪容,随后端起茶杯喝了一盏茶,这才说起正事来。

当然,主要是承武帝和太子两个商量,十一皇子坐一旁听。

太子心中仍旧对承武帝的多疑之心心存顾虑,可这种关系到江山稳固和全家性命的大事,他还是把心中想法如实说了:“父皇,以儿臣之见,还是得把在外就藩的王爷们一一召回,调查清楚为好。”

承武帝点头:“太子说得对,是得把那群狼崽子们召回京城。”

太子:“那父皇看,是叫哪一个先回,哪一个后回,儿臣好拟个章程出来。”

承武帝摆了下手:“不必那么麻烦,这回不同与以往,干脆叫让他们一起滚回来。”

太子一愣,神色严肃:“父皇,那京防一事?”

承武帝:“无妨,朕自有主张。”

见承武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太子只得按下心中担忧,点头说好。

太子又问:“父皇,昨日在永和殿,各位娘娘们都知道了阿桶一事,您说会不会有人给几位藩王暗中送信,回头他们再拒绝回京?”

承武帝:“这一点你和朕想到一块去了,不光是后宫的妃子,还有老十二他们几个在京的,朕昨晚就已经叫梁泉差人盯着了,但凡有谁胆敢通风报信,严惩不贷。”

提到暗卫梁泉,太子放下心来:“那就好。”

说起梁泉,承武帝想起一件事来,“老大,你娘跟我说,只有咱们自家人能听到阿桶说话对吧?”

太子点头:“到眼下是这样的,儿子和太子妃试过多人,不管是宫女嬷嬷还是太监,全都听不到。”

“对了,那日老十四家里出事,他还把几个孩子接到魏家去待了半日,魏夫人,还有魏家几个孩子都听不见。”

承武帝又问:“那魏宗呢?”

“魏大人?”太子回想一番,摇了摇头:“孩子们去魏家的时候,魏大人还在当值,不曾在家,没见着,但想必也是听不见的。”

承武帝点了点头:“听不到,那就好。”

承武帝沉默一会儿,往太子这边倾了倾身:“老大啊,爹和你商量个事儿。”

察觉到皇帝平静的外表下那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激动,太子目光警惕地往后靠了靠:“父皇请说。”

承武帝搓了下掌心:“改天咱们爷俩带着诺儿去上一回朝,让阿桶扫扫那些老东西的脸,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他是想知道,那些官员里头有没有和那群狼崽子勾结的,但无凭无据,这种话他一个帝王不能随便说出口。

太子脸色一沉,当即言辞拒绝:“父皇,这不行,诺儿那么小一个孩子,带她上朝算怎么回事,文武百官们会弹劾儿臣教女无方,也会说诺儿不成体统。”

承武帝脸色一绷,一拍桌子,“朕看谁敢,我罢了他的官。”

太子有些无奈:“父皇,咱不能这样,若您疑心哪个臣子暗中有不轨之举,咱让人去查就是了,咱不能总指着诺儿替咱们办事。”

承武帝缓和语气,“老大,你那户部不是一直缺银子嘛,上回你还跟朕诉苦来着,说这也没钱,那也没钱,都快穷死你了。要是咱带着诺儿在朝会上走一圈,说不定咱就知道谁贪污受贿了呢,到时候一抄家,银子这不就有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