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是穿香奈儿的村花,但香奈儿只是个修饰词(第2/3页)
杨明亮先在院里放了几根二踢脚和两挂鞭,葛金秋在厢房上贡,等都妥当,荣善衡拆了箱包装最隆重的烟花,点燃。
随着几声刺耳冲天的响声,空中紧接着就如天女散花般绽放出好看的烟花来!五颜六色,绚丽夺目,持续时间长,花朵形态各异,果然钱花到位,就能看到同等价位的景致。
几箱烟花燃尽,刚才被烟火照亮如白昼的天空暗下来,杨之玉长长舒口气,仿佛那些纷纷扰扰也随之落幕。
恰此时,东边不远处的天空如原子弹爆炸般一声巨响,紧接着火光冲天,如果不是过年,还真以为打仗了!
滋滋啦啦的声音带着无数彩带式的烟火冲进夜幕,再如瀑布般流泻下来,旁边点缀无数朵鲜艳花卉,简直美不胜收!
“哇,这么好看!跟奥运会开幕式似的!”
杨之玉欢呼,那边又开始第二波。她站上水井台,但视野依旧被层叠房屋挡住,荣善衡招呼她下来,自己则蹲下,让她骑到脖子上,起身,杨之玉瞬间成了巨人。
小时候爸爸常这样带她起飞、举高高。
她看见了漫天的烟花,美得像一个唾手可得的梦。
“这我得许个愿啊!”她双手合十。
“许什么愿?”荣善衡大声问,周遭太过热闹。
杨之玉大声回,我许了个不可能实现的宏图大愿——我想有家书店,里面卖自己的畅销书!还想经营一家专门策划畅销书的出版公司!我希望何诺舟的项目今年就能落地,希望东塘的美食可以闻名全国!
“好——!”荣善衡大声回。
“好个屁啊!”杨之玉在他头顶戳了戳,“我都说出来了,就很难实现啦,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傻瓜!”
“走喽!带着老婆看烟花喽!”荣善衡被骂得兴奋,双手扶好她大腿,给她稳定支撑,从后院走到前街,就为看那短暂绚烂的几束烟花。
俩人笑笑闹闹,跟小孩子似的。
只听身后传来杨明亮的自言自语:“这肯定是杨素勤她妹妹回来了,带了上好的烟花来放!”
葛金秋附和:“确实是她家!不然谁家舍得放这么贵的东西!简直拿钱做冤!”
荣善衡听了,顿步,“嘁”了声。
杨之玉偷笑,揪揪荣善衡耳朵:“好啦,我不看了!我们回去!”
荣善衡速速调转方向往回走,心里不服气,他以前不在乎这些,现在也不知怎么了,连个烟花都要争一争。
他轻轻放杨之玉下来,没等反应过来,杨之玉就在他唇上吻下去,他回吻,两片嘴唇是凉的,可心里热乎多了。
大年初一一早,杨之玉随着父母和家里叔伯们去村里拜年。
杨家辈分高,所以拜的都是些同宗的老人。
就算这样,都得拜一上午,因为村里长寿的老人实在太多了。
杨之玉穿了件巧克力色的羊绒大衣,廓形,长款,衬得人有种低调的奢华之感,她早起吃完饺子就开始倒饬自己妆容,给自己画了个有点夸张但依旧美丽的妆。
荣善衡看她与平时大有不同,眉眼被修饰得过于凌厉,红唇翕合间,透出一股不好惹的气质。
“怎么化这么浓的妆?”他忍不住问。
杨之玉翘着手指,在大衣领口别上一枚硕大的香奈儿胸针,那是荣善衡送她的众多香奈儿礼物中的一个。
然后对着镜子里的美男子教导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回村拜年的要义不是你好我好大家过年好,而是看看谁家孩子在外面混得好,父母带你出去拜年,你要在亲戚们面前扬眉吐气,这才是给父母赚脸面。”
“这么复杂,可我过年拜年都是去亲友家聊天的,从来不用刻意打扮自己,甚至不用穿新衣。”
杨之玉转身,拿木梳点他:“您是身份尊贵的少爷,去哪不得低调?但你要理解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就是这些皮毛,因为内里都大差不差。”
大年初一的拜年路上,杨之玉大摇大摆走在父母叔伯和堂姐堂妹的身后。拜年人多,路上遇见都会寒暄一阵,走了几户就自然分成好几拨,女娘们留在某大嫂家闲扯,男人们则聚在谁家院子里抽烟说事。
后来,杨之玉拉着荣善衡独自完成了最后几户的拜年任务。
大家都夸,小玉是咱村最出息的女孩,自立自强,知识改变命运,但夸来夸去,最终归结为老杨家祖坟位置选得好。
荣善衡很受欢迎,不管去谁家,都被好吃好喝供着,他对东塘民居可算是有了深入了解,处处新奇,这摸那看,学了几句东塘话,有着和杨之玉一样的笑容。
人家让他坐炕头,他麻利坐上去,人家让他把鞋脱了,他竟然真想着脱鞋,杨之玉赶紧打住,说咱不上炕,站会就走啦!
荣善衡吃了好多点心,来者不拒,桃酥、枣花酥、蓼花糖、花生酥糖……嘴里甜到发苦。
“大家都很喜欢你呀!”杨之玉挎着荣善衡的胳膊,“虽然我说你是男朋友,但既然带回来了,老家人就觉得你是我……”她停顿,后面咽进去。
“是什么?”荣善衡侧头去瞧她,明知故问。
她不说,抿嘴笑。
“是什么嘛?”印象中,她还没叫过这个称呼,虽然欢爱时,他求着她叫,但她总是敷衍了事。
这样的时刻,走在覆着积雪的窄窄村路上,炊烟和清风,让彼此惘若置身世外桃源,荣善衡想听见那个称呼,只属于他的称呼。
“老公。”
清泠泠、软绵绵的一声。
杨之玉贴上他左耳,呼吸和声浪同时瘙上他耳际,两个音节化成一缕烟钻进耳朵,直抵大脑,荣善衡只觉脑子“嗡”一声,全身上下过电一般,忍不住搂她入怀,眼睛不眨盯她,喉头滚动出一句,再叫,再叫一声。
他好想听,全身都在向她索要。
杨之玉不答应,调皮掐他赤红耳垂。
“总有一天让你做我老婆!”他恨恨。
她是精灵,才不会上当,这里是她野蛮生长的地方,是她的地盘,她是自由的,不是谁的附属品,她是杨之玉,才不是谁老婆。
依旧大步流星往前走。
胸前的香奈儿胸针在冬日阳光下闪闪发亮,映射出周边乡村风貌。
她突然想笑,觉得这种矛盾冲突别有一番滋味,土与洋,城与乡,在本质上,不是一对矛盾。
她是穿香奈儿的村花,但香奈儿只是个修饰词,没了它依旧成立。
她是村花,从这个村走出去,意气风发,扶摇直上,但这里却承载了她所有的底气和梦想。
“姑奶!姑奶过年好!”
杨之玉转身,后边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叫住她,原来是她一个侄子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