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所以什么?(第3/4页)
刘彻的脸色当时就拉了。
敦煌、酒泉去年的时候就发生过蝗灾,好不容易过去了,年初的时候,敦煌大寒,早春时节没有发生蝗灾,还以为虫卵都被冻死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有蝗灾,还是在他巡幸边塞的时候。
若是没有将蝗灾灭了,他就走了,自己岂不是将蝗灾给吓跑的。
刘彻当即下令前往酒泉。
就这样,就在刘珏率领酒泉百姓灭蝗的时候,大汉天子带着数万汉骑兵现身,二话不说,命令将士灭蝗。
酒泉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直接惊呆了,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刘彻对于这一幕十分受用,对于治灾就更上心了。
虽说上心,可是蝗灾不是人,不是匈奴那些外族,看到帝王亲临就溃散而逃。
相反,蝗虫飞行速度快,繁殖能力强,单是靠人力去捕捉,压根是杯水车薪。
此次也是刘彻第一次见到铺天盖地的蝗虫,大片的蝗虫密密麻麻,远远望去好似悬在地面的乌云,乌泱泱盖在田地上。
多到他伸手就能捉到两三只。
朝廷即使用金钱激励百姓捕捉蝗虫,但是效率太过低下,百姓累死累活换的的钱财还不够填饱肚子。
目前大家能做到,就是共通协作,用渔网、竹篓这些工具捕捉蝗虫,同时将地下的蝗虫卵挖出来烧掉。
看着田间地头忙碌的军民们,刘彻笑不出来。
身边的郎中安慰他,“陛下,现在的蝗虫密度比起两日前已经大大减小,我等日夜捕杀,定不会让它们扩散到其他地方。”
在将士们的抢救下,酒泉、敦煌的作物保留了一些,虽然损失了一大半,但是比大家原想中的绝收要好多了。
不过刘彻还是惋惜,回程的时候,想到泰山去拜拜,祈求上天保佑大汉风调雨顺,少些天灾人祸。
刘瑶也不好阻止,跟着他一起去了。
一路上,刘彻也没有闲着,命令身边大臣找到治理蝗灾的法子,连方士、巫师都吩咐到了。
刘瑶怀疑,让他前去泰山祭拜的法子,是不是就是那些方士、巫师的提议。
阿父年岁越发大了,谁知道会不会走回头路,为了变得年轻和长生,又要寻仙求药。
所以,刘瑶立马给刘彻上“紧箍咒”,提醒他莫忘了之前的承诺。
刘彻听她絮絮叨叨说完,挑了挑眉:“那朕的长公主可有治蝗的法子?”
“……”刘瑶愣了一下,嘴角微撇,当着刘彻的面,白皙的手指掐算了一番,故作沉思,“所说一劳永逸的法子没有,但是儿臣曾听说,一物降一物,我掐指一算,鸡鸭吃虫,尤其鸭子,吃虫很有本事,什么都吞。”
现代治理蝗虫,人力、药物相结合,现在她研究不出灭虫药,只能求助鸭子。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汉的有机化学研究才能走上正轨。
刘彻挑眉,意味深长道:“又是从古籍中看到的?”
“是!”刘瑶说起这个已经达到波澜不惊的地步。
“既然这样,朕就命人去验证,若是可以,让人向天下推广。”刘彻勾起嘴角,“阿瑶觉得如何?”
“阿父做主就好!”刘瑶端起茶抿了一口。
现场氛围一时变得安静,刘彻等着她喝完茶水,冷不丁问道:“阿瑶,世上真的无长生吗?说不定是古籍中没有找到!”
“无!”刘瑶当即重声回答,“阿父,儿臣可以再次肯定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仙人、没有长生。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找,儿臣也想见识一番。”
刘彻面色有些悻悻,轻咳一声:“朕是在与你开玩笑。”
这些年,他也差不多明白了,只不过随着年纪越大,越不甘心罢了!
……
祭祀当天,天高云淡,秋风飒爽,刘瑶看着蜿蜒的东御道,两腿已经开始有抽筋的兆头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刘闳、刘旦,觉得今日应该不用自己一起登山。
心思刚闪过,就见莫雨带着人笑盈盈地走到她面前,“长公主,陛下让你一起去祭拜!”
“……好。”刘瑶嘴角微抽,跟上莫雨。
身后的刘闳、刘旦目露羡慕,眼睛一直追着她的背影。
刘旦感慨道:“二哥,长姐真的好受宠!她若是皇子,恐怕父皇眼中就没有其他人了。”
刘闳轻咳一声,“此话你莫要与其他人说,对长姐不好。”
刘旦闻言缩了缩脖子。
又不是他这样认为,朝中许多人都这么觉得。
……
这次登山轻松些,也不用到山顶。
所以刘瑶不用旁人帮忙,靠自己就走完了全程。
祭拜过后,父女俩站在山上欣赏风景。
眺望远方,天际云海微微泛黄,山间的树叶好似晚霞一样绚丽多彩。
刘瑶深吸一口气,沁人凉意和淡淡落叶香涌入鼻翼。
时间如梭,一转眼,一年又过了大半。
刘彻背对着她,朗声道:“阿瑶,你觉得朕现在老了吗?”
“?”刘瑶下意识看向对方的发髻,乌黑透亮,“呃,老吗?不过阿父肯定是不能与我相比的。”虽说去年生了场大病,但是精神气很快就养回来了。
“……”刘彻转身,无语地看着她。
他是父,她是子,怎么能一样。
刘瑶微微偏头,上下打量,“阿父,你现在这样子,看着也就四十多岁,舅父比你小,都没有你看起来年轻,你只要保持现在的心态,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历史上,汉武帝晚年沉迷鬼神之说,为了长生和治病不知道吃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折腾到七十岁,现在不折腾,超过七十不在话下。
刘彻一噎,“你怎么如此确定?”
刘瑶闻言,抿了抿唇,扭头冷哼道:“那我不肯定!阿父不必信!”
刘彻:……
这人都这么大了,脾气还是没改,子夫说,近些年他的脾气都温和不少。
“阿瑶,朕累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匈奴也赶跑了,西域也臣服了,滇国、卫氏朝鲜也没了,朕一时觉得空落落的。所以……”刘彻声音顿住,欲言又止。
“所以?”刘瑶不解。
所以什么?
此时,飒爽的秋风裹着三四片残叶簇拥过来,将帝王的冕袍吹得鼓鼓的,大袖簌簌作响,像是在催促。
刘彻侧身看着她,目光幽深,“阿瑶,朕打算等太子从幽州回来,退位给他,你觉得如何?”
“阿,阿父?”刘瑶怔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觉得有些懵,“你莫要开玩笑。”
刘彻盯了她一会儿,薄唇勾起狡黠的弧度,打趣道:“被你猜对了,朕就是见今日无聊,想与你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