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说鬼楼结识新朋友,疾风夜如意巧擒贼(第4/5页)

“……我看蝉妈妈说起她名字的来历,在蝉声里出生,就叫婵儿时那个眼神啊!”如意叹气摇头,“我当时差点哭了,我想起了我娘,这几天,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想为蝉妈妈做点什么。”

如意是个善良的姑娘。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吉祥说道:“想给蝉妈妈寻亲呗,不过蝉妈妈的父母应该去世了吧,官奴劳碌命,有几个长寿的。”

如意说道:“如果她父母长寿的话,或许能见一面。如果死了,最后卖到谁家?葬在那里?有没有后来的兄弟姐妹?还是有希望的嘛。如果有一天,我和娘失散了,我就是拼了最后的力气,也要寻找娘的消息。”

吉祥也跟着叹气,“好吧,我给你打听去——为什么非要找薛四姑啊?”

如意说道:“我有个新认识的朋友,叫做帚儿,她是外头买来的,就是薛四姑把她卖到了东府,她说,薛四姑是祖传的牙行买卖,当年石家被抄,石家家奴罚没官奴发卖时,薛家经手了好些石家家奴,或许能查到一些线索。蝉妈妈说,她父亲叫来福,母亲就叫来福家的。”

吉祥说道:“又一个来福,来福还是咱们东府大管家。奴仆叫来福的可多了,基本每家都有个叫来福的家奴,不好找啊。”

来福这个名字,就像女人叫素贞,男的叫铁柱一样,满大街都是,叫一声“来福”,估摸有十几个来福望向你,说“啥事”,或许还有几条叫来福的狗也跟着旺旺两句呢。

如意嗔道:“我知道,试试看嘛,我的好弟弟。”

从小到大,吉祥根本扛不住如意这这一句“我的好弟弟”,说道:“我,我去试试。”

把事情交代完,如意去了大厨房饭堂,今天活多,洒扫,烧地炕,可把她饿坏了!

现在如意、胭脂、红霞、还有帚儿四人已经很混熟了,只要她们同时在饭堂出现,必定坐一桌,热热闹闹的吃。

今天的菜是干豆角烧肉和炒白菜。菜是不错的,但今天每个人干活都多,又是长身体的年龄,都很饿,把饭菜都吃完了,还是有些意犹未尽。

四个人,端着四个空碗,面面相觑,都没吃饱。

如意笑道:“去我那里喝油茶吧,那东西顶饱。”

正说着话,蝉妈妈来了,看着一桌子空碗盘,以及四个少女没舍得放下来的筷子,说道:“你们四个,跟我来。”

蝉妈妈把她们带到灶房,起锅烧油,用葱花爆锅,烧了半锅开水,往里头下挂面。

蝉妈妈说道:“我们晚上上夜,要吃些夜宵垫肚子,灶上的女人做了晚饭就走了,夜宵都是我们自己动手。”

面煮上了,蝉妈妈还嗑了四个鸡蛋,不一会,四碗香喷喷的鸡蛋面端上桌。

如意四人忙谢过了,埋头吃加餐。

如意吃着面,说道:“我今儿拜托了一个朋友,去找牙行的薛四姑打听蝉妈妈家人的消息,还是有希望的,妈妈且等等信。”

人活着,就是一点心气,留些念想,日子就有了盼头。

蝉妈妈把芋头埋在炭里,这是晚上的夜宵,说道:“你真是人小主意多,还真真替我找去了,别太破费,我以前也找过多次,都没成。”

如意笑道:“不费钱,就是有点费腿,横竖他从小就坐不住,没笼头的野马似的喜欢往外头跑,就让他多跑跑。”

四人吃了面,分工洗碗刷锅,各自都回去了。

帚儿跟着如意到了承恩阁,如意说道:“你快回去吧,不用送了,明天老祖宗就要搬进来了,有的忙。”

帚儿有些尴尬的用脚踩着地砖,“我……我还是没吃饱,能不能去你那里喝杯油茶溜溜缝?”

如意笑道:“你早说呀,这有什么的,跟我来。”

后罩房里,如意捅开炉子烧水,把两勺油茶面放在碗里,用滚水冲。

帚儿说道:“为什么只冲一碗?你不喝么?”

如意说道:“我吃饱了,再也吃不进去其他东西,撑得肚子晚上睡不好。”

帚儿吃完油茶,如意来还把剩下的油茶面全部送给帚儿,“你拿回去,饿了就冲着吃。”

帚儿慌忙道:“怎么能连吃带拿呢,多不好,再说你都送给我,你自己喝什么?。”

如意说道:“明天我的朋友就会把娘抄好的新油茶送到东门——我娘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只要听说我要的东西,她就是晚上不睡觉,也会连夜把东西做好送来,就怕饿了我、馋了我。”

“有娘真好,多谢了。”帚儿叠声谢了,捧着油茶回去,如意要送,帚儿把她推进房里,“晚上冷,别出门了,歇着吧。”

如意把开水灌进锡瓶里,塞进棉套,又塞进炕上的被窝里保温,晚上睡炕口喝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喝一口,到天明都是温的。

如意按照如意娘的嘱咐,一丝不苟的泡脚、检查门窗,她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摆在枕边——这都是王嬷嬷说过的,红袄、蓝裙子,明天还要梳双环,扎红发带。

因明天要穿红袄嘛,所以如意把钥匙提前放进红袄左襟的暗兜里。

准备好明天的衣服,如意吹灯,抱着木头娃娃,很快入眠。

哭声,女人呜咽的哭声,是从上面传来的。

如意抬头瞧去,看见房梁上悬着一排排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她们披散着头发,长发垂到脚踝,几乎和人一样长。

接着,她们的舌头也垂下来了,红红的,长长的,一条条悬挂在嘴里,就像如意娘腊月里腌制的香肠,晾在屋檐下晒着。

吉祥拿着一把斧头,站在“香肠”之间,问如意:“你要吃那根香肠?我割下来。”

如意吓得大叫:“快走!这不是香肠!这是舌头!”

吉祥消失不见,舌头们却像是长了手,纷纷向如意伸过来!

啊!

如意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就在后罩房的炕上,身边是佛郎机木头娃娃。

原来做噩梦了。

如意复又躺了回去,但刚才的梦太刺激了,这个觉接不起来。

如意现在满脑子都是“香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就是太操心明天老祖宗要进园子的事了。

如意自我安慰着,心想,五层楼都打扫干净了、用松柏籽熏过了、地炕也提前烧暖了……不对,地炕!

如意又猛地坐起来,她意识到自己有所疏漏:地炕不像她睡的火坑,火炕小,且点火口在屋里,和烧水的炉灶是连接在一起的,所以用的柴火少,只需在睡前往炉膛里添一个大煤块就行了。

但是地炕不一样,地炕大啊,整整一层楼呢,且点火口在外头,比较费柴火,她吃晚饭之前烧的红罗炭怕是不够,应该在睡前再添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