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要点脸吧。(第2/3页)

她的话很是,拓跋骁便应了,说等会儿就派人去传信。

至于那些牛,自然就交给若澜去处置了,希望在明年能驯化出一批耕牛来。

姜从珚又问起羯族的事,回来那天她就想问的,只可惜男人根本没给她机会。

拓跋骁先简单概括了战况,难得说了句赞扬张铮的话,“……他对攻城确实很有一手,造出的器械很有用,在攻打雁门时起了很大作用,我把他提成副将,给了他三千兵马,以后这些人也随你调用……”

姜从珚心中一动。这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她以为先给张铮谋个不大不小的军职便算不错了,他却说随她调用……

她看着男人,他说得十分随意,好像只当成了件小事,她一时间难以通过他的表情判断他究竟是如何想的。

是信任吗?还是自信?

姜从珚听他继续说,“参战的军队我都杀了,其余男人被俘虏起来,按你说的,叫张铮押送到土默川去种地,第一批已经在路上了……跟五都什有关的贵族女人和孩子分给了下面的人,平民暂时没动,他们要是安分的话……”

对于战败者,这样的结果其实算不错了,没有肆意屠杀,平民暂时还能安稳。

拓跋骁是个枭雄,他靠武力威震四海,对敌人毫不留情赶尽杀绝,但他性情并不残暴,从不以弑杀为乐,比起乌达鞮侯不知好了多少倍。

那样的人间炼狱,上下几千年也找不出几段历史能与之匹敌。

如果拓跋骁不死,最终是他一统,结局或许会稍好一点。

但这也只是她美好的想象,汉胡之间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现在就思考这些也没意义,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也不知道将来的路会走向何方。

“王今年应该不会大规模征战了吧?”她问。

拓跋骁心中一喜,“你舍不得我出征?”

姜从珚:“……”

你要点脸吧。

姜从珚白了他一眼,“我是想说,王如果暂时没有征战的打算,能不能分一部分铁给我,我想打农具。”

说起这她也很无奈,种地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垦荒,要松土,要浇水,要除草,要想办法堆肥,还要防病虫害,万一老天不开眼几个月不下雨,一年就白干了。

农耕经济抗风险能力低,畜牧的话就更低了。

拓跋骁迟疑了下,没一口答应。

他当初要铁自然是有他的用途,可她现在开口要,也是重要的事,他一时难以抉择。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他要考虑,姜从珚却不想再等,地缘政治瞬息万变,错过这次机会明年还会不会有边贸都不一定了。

她沉思了会儿,理了理思绪,抬起眸子认真看着他,十分郑重地说:“王,我真的很需要铁。”

“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年的冬天比前些年冷了许多,我担心没有足够的粮食,草原上很难度过艰难的冬日,万一再发生雪灾,会有一大片人冻死饿死……”

(永安)十七年九月,京师及近畿诸州大雪,苦寒,人多冻死,路有僵尸万者。

(永安)十八年三月,延、永二州雪盈尺,江水冰。

(永安)十八年五月,宣州霜雪害桑稼。

史书上记载了一场从永安十七年到永安十八年,一场将近半年的寒潮大雪。

身处南方的梁国都遭受了如此严重的雪灾,对于更北方的草原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灭顶之灾了。

没有时间了,她迫切地要在这场灾难到来前囤上足够多的粮食,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抓紧最后的两年时间赶紧种田。

拓跋骁是经历过雪灾的,白茫茫的一片大地,见不到一点绿意,冰冻的土壤硬得像石头,挖不出任何食物。

厚厚的雪将人的生命吞噬,那时他以为他跟阿母会死在那个冬天。

拓跋骁的气势有一瞬间的哀伤,很快又恢复如常,让人几以为是错觉。

“好,我答应你。”

他语气有些沉,姜从珚知道他下这个决心也不容易,消息一旦传出,必有许多人反对,他要面对巨大的压力。

“谢谢王。”她微微仰着头,一双乌灵灵的眸子看着他,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拓跋骁一见她这模样便觉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那我今晚回来睡?”男人趁机提要求。

姜从珚:“……”

“一码归一码。”她收起眼神,正色道。

拓跋骁咬咬牙,幽怨地盯了她一会儿,见她仍不肯松口,渐转为深不见底的幽暗。

半个月,等半个月后他一定要她朝自己求饶。

过了片刻,拓跋骁忽然想起自己从羯族带了些东西回来,让阿隆去王帐取来。

打仗自然少不了搜刮战利品,他又是王,最好的东西都得留给他。

阿隆很快带人搬来了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全是各种金银珠宝和珍稀摆件,杂乱地堆在一起,跟不要钱一样。

“这都是从五都什和他儿子的宫中搜刮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拓跋骁说。

姜从珚:“……”

这乱七八糟的,她能喜欢就怪了。

她起身一一看过去,最后停在一个装着水果的箱子上。

里面有橘子、枣、桃、核桃……虽不太新鲜了,却也勾起了她一点馋意。

她虽有石蜜能吃到甜的,可水果的香甜感是不同的。

草原上水果太少,她不想浪费人手在搜刮水果上,这几个月就忍过来了,现在突然见到,自然有些馋。

这时,阿榧正好把药端过来,凉得刚好,姜从珚接过碗一饮而尽,又漱了好几下口才勉强把药味压下去,舌根仍隐隐发苦。

阿榧机灵地从箱子里捡出一个橘子,剥好后递给她,“女郎不若吃个橘子压一压药味。”

姜从珚欣然接过。

拓跋骁见她喝药喝得面不改色,一点也不见娇气,问,“平日吃饭那么挑剔,汤药这么苦你却能轻易咽下去?”

“习惯了。”姜从珚淡淡道,下一秒她眼神一变,看着他,有几分怀疑,“你怎知我的药很苦?”

拓跋骁:“……”

“咳,药不是苦的还能是甜的吗?”他抬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

没想到她这么敏锐,险些暴露了。

姜从珚“哦”了声,心里却觉得男人没说实话,可一时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拓跋骁生怕她想到什么,到时恼羞成怒又要给自己冷脸,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有事,连忙离开了。

姜从珚倒没怀疑,他确实挺忙。

男人走后,姜从珚看着屋子中间那几大箱乱七八糟地珠宝有些头疼。

值钱倒是值钱,但这勉强算他送的礼物,要是拿去卖了也不合适,留着吧,她其实也用不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