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毒蜂(第2/3页)

“不是。”容冲想不到赵沉茜的嘴这么快,忙道,“和公主无关,是我想见她,偷偷翻墙进来。臣明知故犯,擅闯宫禁,甘愿领罚。”

“如果不是我提前支开禁卫军,你怎么能绕开容指挥使的布防,无声无息进来?”赵沉茜声音平静坚定,说,“这都是我的主意,他不敢惹我生气,才会明知故犯。”

负责宫禁的殿前司指挥使是容冲大哥,如果容冲偷闯禁宫的罪名落实,对容家非常不利,他也免不了吃苦头。赵沉茜记得上一次她发脾气,容冲夜闯宫禁,只为了送风铃哄她开心,结果惊动了宫人。容泽为了服众,当着宫使的面狠狠打了他一顿,那一顿连容冲这么好的身体都半个月才下床。

事后赵沉茜内疚了很久,为了一个风铃挨一顿打,何必呢?如果她每次不高兴都和他说明白,如果她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赵沉茜忽然脑仁锥痛,哪里来的风铃?她为什么下意识想起容冲为她挨过打,她和容冲相识不过半年,他何曾被责罚过?

容冲还要争辩,忽然见赵沉茜痛苦地捂住头,他吓了一跳,忙扶住她:“茜茜,你怎么了?”

宫妃们被迫看了一场戏,好笑的同时,也觉得落寞。瞎子都能猜出来是这对少年少女趁中午人少,偷偷在花园里约会,难得的是被发现后,谁都没有推卸责任,一心想保护对方。她们自然不会做这样出格的事,但似乎,她们也从来没有被这样坚定地选择过。

甚至在皇帝和众妃嫔面前,容冲就毫不避讳地上手,直呼大公主的闺名。茜茜,多么亲昵的称谓,恐怕孟皇后都没这样叫过大公主吧。

皇帝抿着唇,脸色说不出得难看,他正要发作,忽然门外传来笃笃的拐杖声:“容三郎擅闯后宫是不对,但念在他对福庆一片真心,又阴差阳错阻止了奸人残害皇子,就功过相抵,让他小惩大诫吧。”

殿里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起身行礼,连皇帝都不得不站起来,低头道:“太后。”

高太后在女官的扶持下,缓慢走入景福宫。赵沉茜原本头痛欲裂,但她听到高太后的声音,无端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迫她抬头,好好看看高太后。

这位太后体弱多病,深居浅出,很少参加宫廷宴会,哪怕除夕、元日等重大节庆,她也只是露一面就走了。要不是实录记载,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羸弱的老妇人,曾经以铁腕垂帘听政了十年。

但只要看到她不怒自威的眼睛,哪怕她都没有旁边的女官高,也没人敢质疑她的话。皇帝脸上很不乐意,但还是放软了语气,说道:“太后说得是。容三郎,福庆,还不上前谢恩。”

容冲还想扶着赵沉茜,赵沉茜却坚定地推开他的手,强忍着头痛上前,端端正正对高太后叩拜:“晚辈谢过太后。”

容冲不明白赵沉茜为什么行这样大的礼,但茜茜肯定有她的道理,容冲也跟着跪拜:“臣谢太后。”

高太后扫过面前这对年轻人,不露声色,道:“起来吧。你们两人毕竟是未婚夫妻,婚前见面不好,以后不许再犯。”

容冲不用受罚,赵沉茜已喜出望外,怎么还敢再犯,当即恭恭敬敬叩首:“是。”

等容冲和赵沉茜站好后,高太后才慢慢道:“说吧,你们是怎么发现有人欲加害皇子的。”

赵沉茜早有准备,有条不紊说:“午时我们正在花园练剑,三郎突然感觉到宫里多了一股陌生气息。我们以为进了刺客,立刻追来查看,却碰到了郑女史。我看到郑女史进入侧殿,将打扇宫女支去取冰,她借着给皇弟换衣服的动作,将一只蜜蜂藏在袖口,等宫女回来,她故意让宫女看到皇弟还活着,然后就想用蜜蜂扎皇弟手臂。那里本来就有蚊虫叮咬,蜜蜂扎一下很难发现。儿臣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立即让容三郎出手,夺走蜜蜂。他已用灵气检查过,此蜂尾上针有毒。郑女史察觉阴谋败露,甚至打算对宫女动手,想杀了唯一的目击者,栽赃给我们,端盘里这根银针就是证据。儿臣一心为了大燕,句句属实,请太后、官家、皇后明鉴。”

在场众人都知道,今日这出刺杀怎么定论只看高太后和皇帝,孟皇后做不了一点主,但赵沉茜依然带着孟皇后,处处将孟氏与太后、皇帝相提并论。孟皇后没注意这些细节,但高太后和皇帝注意到了。高太后握着拐杖,意味深长地瞥了赵沉茜一眼。

赵沉茜的发言滴水不漏,将她和容三郎摘得明明白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就像上次的媚术案一样,委实没什么需要断的地方了。高太后看向郑女史,沉沉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加害官家唯一的皇子?”

刘婕妤抱着赵茂,呜呜直哭。朱太妃坐不住了,争辩道:“郑女史是我送去景福宫的,她是我身边的老人,绝无可能加害我的亲孙儿啊!”

高太后不动声色,道:“宪文帝唯有哀家一个皇后,哀家膝下有皇帝一子,养育至成年。这些年皇帝妃嫔虽多,但只生了三女一子。宫里还有其他小孩子不成,怎么会有朱氏的亲孙儿?”

朱太妃骤然失语,别看她背着高太后骂得凶,对上本尊,大气都不敢出。皇帝也面色不虞地站起来,行礼道:“太后养育之恩,儿臣没齿难忘。朱太妃过于激动,失语失仪,望太后海涵。”

高太后淡淡扫了朱氏一眼,实在懒得和这种人计较,说道:“是啊,赵茂是后宫唯一的皇子,说是我大燕国本也不为过。郑氏区区一个女官,为何敢残害皇子?她背后,究竟是谁指使。”

朱太妃后背发凉,觉得高太后这话肯定在暗示她。这个毒妇,定是嫉妒她生了两个儿子,故意害她!朱太妃忙道:“我再失心疯,也不可能毒害官家的亲儿子!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当时只有这两个小辈,说不定他们两人忙着卿卿我我,看岔了也是有的。”

孟皇后听着这话简直想往朱太妃脸上啐一口,什么歹毒的居心,居然造谣赵沉茜和男子卿卿我我?哪怕容三郎是她的未婚夫婿,也终究未婚,哪能这样玷污女子的名节!赵茂是朱太妃的亲孙子,赵沉茜就不是她的孙女了吗?

赵沉茜一点都不见恼,冷静接话:“宫里好不容易有了皇储,大燕的江山社稷还要赵茂来继承呢,我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何况在场足有三个目击证人,若太妃觉得容三郎是我的未婚夫,立场有失偏颇,大可以询问伺候赵茂午睡的宫女。她是婕妤安排的人,与坤宁宫素无往来,她的话,总不可能有错吧?”

说完,赵沉茜状似无意说:“朱太妃和刘婕妤无冤无仇,为何要将自己的得力宫女送到皇子身边。莫非小皇子死了,对朱太妃有什么好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