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杀猪匠?他死了(第2/4页)

而后,屠夫会顺手把放干血的禽类扔进那滚烫的水中,伴随着一阵令人作呕的羽毛泡进滚水后散发的臭味,那禽类湿漉漉的被扔到一旁等待拔毛。

它的脖子会无力的耷拉到一旁。

曾经光泽彩色的羽毛会瞬间黯淡无光。

翠色的变深绿;红的变血红;黄的变泥土同色……

它们的尸体堆积如山。

无数的凌乱羽毛纵横交错,失去生命的尸体层层叠叠,当阳光照进来,只有湿漉漉的、恶臭的羽毛纠结一团,折射着属于死亡特有的光泽。

这就是南扶光所看见的。

塔的底部水车还在转动,奇形怪状的地方长出翠色、蓝色羽毛的尸体堆在一起,等待碾碎。

有的双臂变成了翅膀;

有的两条腿变成了鸟爪蜷缩;

有的只是面部长出羽毛;

有的还有长长的鸟羽尾巴……

在那尸山之上,还有一个看似还活着的,它的下半身还是人类的模样,看不清楚穿的什么,只是那条亚麻色、脏兮兮的裤子与步履对于冬日的凡人过于单薄……

他的上半身完全变成了鸟。

从肩膀附近开始,双臂变成鸟翅,脖子变成鸟脖,但当它的胸口剧烈起伏,它却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像呼吸不畅——

毕竟鸟类的鼻子就两个孔洞,无论如何无法满足人类的身体正常呼吸所需要的氧量。

他要憋死了。

此时此刻仿佛是感觉到上方有人探头,它睁开了眼。

于是隔着高高的塔楼,南扶光与它有了一瞬间的对视。

而后它闭上眼。

大约是咽了气。

……

离开古生物研究阁时,南扶光已经在认真考虑「翠鸟之巢」的活儿她到底干不干得来。

她刚刚成为富豪,并不想体验什么叫“有钱挣没命花”,至于什么加入组织证明自己……

去他爹的吧。

究竟是证明自己很强还是证明自己抗压能力很强?

犹如幽魂一般走在商业街上,头顶的阳光不能带给她一点儿温暖,她准备去吃点儿东西回家沐浴再去裁缝铺子,至于是告诉裁缝不用准备新道袍了因为她准备跑路还是乖乖站那试衣……

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南扶光计划好了一切,直到走到杀猪匠的馄饨摊前又发现不对。

今日那街角巷口里太安静了,不似往日人山人海。

她奇怪地往里走了两步,这时恰巧两个人走出来,差点和她撞上。

对方“哦哟”一声,抬眼看了眼南扶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她身上的道袍,像是后知后觉认出她和馄饨摊老板是相识,便道:“是你啊,今日馄饨怎么没出摊哩!你晓得老板上哪去了吗?”

南扶光愣住了。

因为她也不晓得。

早在大概八个时辰前,她与馄饨摊主最后一次对话后,便与他失去了联系。

……

南扶光用一整个午休的时间去呼叫杀猪匠的双面镜。

从最开始的焦虑到生气到暴怒再回到无止境的焦躁,有那么一会儿她差点想把双面镜撅了,并且发誓这次他说什么理由都不会原谅他。

榻子上两只小猪倒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似的滚做一团。

南扶光顺手拎过壮壮,看了眼小猪的脸,半晌面无表情嘟囔了声“算了你懂个屁”把它扔开,又把另一只小猪抓过来放在膝盖上。

小猪侧着头蹭过来,嗅嗅她的手。

南扶光点点它:“那杀猪的不见了。”

小猪踩踩她的膝盖,像是让她不要担心。

南扶光心不在焉地摸摸它柔软的耳朵:“都说主人出事的话宠物会是第一个察觉的……你知道它去哪了吗?你和壮壮都没有表现得特别不安,应该就代表着他没事,对吧?”

小猪在她腿上转了个圈,趴下了,好像在某种驯养语言里,这在动物界表示肯定。

也不确定。

连“主人出事宠物第一时间能察觉”都是玄学。

南扶光长叹一口气——

男人在走投无路不安时选择抽烟喝酒玩牌,女人呢?

在看星象。

在看流年。

在算命。

在搞玄学。

是真的。

那个王八蛋杀猪的。

……

这场隐藏着不安的怒火一直持续到谢允星来找她去裁缝铺。

南扶光打开门时,站在门外的云天宗二师姐愣了下,问她怎么了表情那么可怕。

南扶光摇摇头,沉着脸道“不舒服”,迈出门槛,至裁缝铺一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跟身旁的人说笑的路人她都很羡慕——

真好。

至少对你来说这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你的朋友没有失联。

仿佛有乌云笼罩在头顶。

迈入裁缝铺时南扶光完全丧失了量衣的性质,身着「翠鸟之巢」特质式道袍的裁缝是个老头,老头笑眯眯和她打招呼,她无精打采强行提起唇角回应。

她觉得自己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谢允星看出她情绪不佳,在旁边挑挑拣拣一些配饰,一边逗趣儿陪她说话。

云天宗二师姐声音温声细语,不快不慢,南扶光也就能听听她说话没那么烦……

被逗着说了些闲话,她总算肯乖乖接了裁缝老头递来的「翠鸟之巢」锦衣袍去试换。

站在换衣小隔间里,南扶光随意拿着那成品锦衣袍比划了下,不得不说她从小到大穿着云天宗制式道袍长大,看着那青青白白灰灰粉粉的长袍、淡色系搭配已经完全习惯。

但手中锦衣袍显然是有点儿追求美的设计在的。

往身上一套她就感觉下摆好短,背后也凉嗖嗖的,伸手一摸到自己露出来的一截腰,她都想尖叫——

去年「翠鸟之巢」的锦衣袍公式图还不长这样啊!

咋的这群执法人员人均不怕冷吗不知道一年四季还有个冬天啊?

站在小隔间南扶光觉得自己保守得像上个年历的老太太,踌躇了好久她掀开遮帘、挪着脚尖往外蹭,一边蹭一边哆哆嗦嗦十分小家子气地跟外面谢允星说:“不行,师妹,这礼袍根本不是人穿的……我没法想象自己穿着这招风湿的东西御剑飞行或者大杀四方能有多违和,我看还是——”

她的话在看清楚此时裁缝铺里站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站在谢允星跟前,正面无表情低着头与她说话的人此时转过头来,望着她。

此时在宴几安眼中,倒映着他那满脸茫然的大徒弟,黑色的执法者制式道袍在她身上头一回出现,纯黑的布料映得她肤白如窗棱边新落的雪,一头柔软的黑发垂顺扫过腰间一节裁剪空隙。

粉色的唇与她身后拖着的两条点翠长系带成为另外不同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