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初见(第2/3页)

而就在他观察着King,抠搜着自己明显有问题的记忆时,King已经走完了半条走廊。

这条走廊非常破旧。

两侧墙面的白漆全都灰扑扑的,紧挨着地板和天花板的位置泛着潮痕,脱落了许多,露出丑陋的灰色墙体。天花板上每隔几米就亮着一根白色的灯管,有蛾子的影子绕着灯管扑棱飞行。

走廊两边是实墙,没有门,空空荡荡的。

尽头是一处被水泥完全封住的楼梯口,水泥左边的边缘碎裂了一点,可以从这处缝隙隐约看到楼梯下方,是一片完全的黑暗,黑暗中隐约有什么在蠕动着,发出奇怪而可怕的声音。

而水泥墙正对着的方向,是一扇带着铁栏窗口的金属门。金属门上喷溅着暗红的血迹,似乎已经干涸很久了,能搓下细细的粉末。

黎渐川一眼就认出了这扇门——雪崩日那一局中,所谓映射内心的第二条时间线中,困住了他的那间禁闭室,就拥有这样一扇一模一样的金属门。

而此时,King在检查完整条走廊和被水泥封住的楼梯口后,伸手推开了这扇门。

黎渐川呼吸微窒,但随着金属门的嘎吱摩擦声,门内展现出场景却和黎渐川记忆中雪崩日的那一局有些出入。

这间禁闭室大约也只有二十来平。

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全靠着走廊里射来的昏沉光线照亮室内的环境。禁闭室内四面的墙皮都有不同程度的斑驳,最里面靠墙的角落钉死着一张凌乱的单人床,白色的床单上印着大片的新鲜的血污。

血迹蔓延到了地板和墙面上,就像刚刚有人在这里被残忍地杀害。

对着床的位置,还有一套桌椅和一个小型挂钟。比起锈迹斑斑的旧床,这些家具显然崭新得多,也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

King挨个儿打开桌子的抽屉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全都空空如也。抽屉也没有上锁。挂钟的指针是停止的,凝在九点的位置上不动。而黎渐川记忆很深的那一面贴满了血腥照片的墙也不见了。

同样的位置,那面墙上却挂着一个很老式的电视机显示屏。

King摆弄了下,没有什么能从外面打开的按钮。

黎渐川跟着King一一检查过整间禁闭室内的所有物品。

比起黎渐川的粗糙和有针对性来说,King的检查手法更加熟练快速,也更加全面,精细到甚至连一块墙皮的脱落形状都要观察一下。

大约耗费了很久,King停了下来,拉过桌前的那把椅子坐下,拧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眉头越皱越紧,放空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无机质的幽蓝光芒,但他浑身的肌肉却绷得很紧,一直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下,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可以瞬间作出反应。

“密室逃脱?”

King突然笑了声:“有这么简单吗,潘多拉……”

他随意抬了下眉,手指在身上一摸,夹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烟和打火机上都笼着层淡雾,和以前宁准从魔盒里取出来的东西所带的雾气一模一样,由此可见King实在不务正业,魔盒居然用来带烟。

黎渐川有些挑剔地打量着另一个自己。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处空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除了King唇间一根又一根消失的烟卷,再没有其他任何变化和提示出现。

没有对身体的感知,也就无法用脉搏心跳来计时。墙上的挂钟也是静止的,他判断不出King进入游戏有多久了,但根据King隐隐透出些焦躁的眼神,和烟卷消耗的数量,黎渐川大致可以推测出,这段时间必然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King利用这段时间又搜查了一遍走廊和禁闭室,仍旧是一无所获。

这是很不正常的。

即便黎渐川只经历过四局游戏,但也很清楚,魔盒游戏拥有它每一局本身的剧情和角色。而现在King却没有看到任何游戏进展,就如同被关进了笼子的困兽一样,想要寻找所谓的离开的钥匙,但却掘地三尺也无所收获。

并且,有一点让黎渐川很在意,那就是King是以他现实中的真实相貌出现在这一局游戏里的。

“不可能没有剧情和谜题……”

黎渐川的视角跟随着King在禁闭室转动。

就在他也即将现出几分焦躁时,走廊里的灯突然唰地一下,全灭了。

整片走廊和禁闭室全部陷入死寂的黑暗中。

King的脸色在光暗下去的瞬间变得极为冷静和冷酷,就仿佛刚才的焦躁全部都是假象错觉。

他微微仰头,靠墙站在了一处视野极佳的角落。

这样的黑暗是他的视力也无法穿透的,他只能将所有注意力灌注到听觉上。

他的手掌按住了背后冰冷的墙壁,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道沉重刺耳的嘎吱声——

仿佛一扇极重的巨门被推开。

旋即,走廊的方向传来哗啦哗啦的锁链碰撞声。

King手掌微翻,一把枪和一片薄而极长的刀刃出现在两只手里。

枪口一抬,跟随着那道锁链声移动。

黎渐川也跟着屏住了呼吸,专注地听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锁链声。在这锁链声的掩盖下,是一阵很轻微的有些拖拉的光脚踩地的脚步声,仔细去听,似乎还夹带着微弱的呼吸声。

锁链砰的一声,撞在禁闭室的金属门上,随即一阵踉跄的哗啦声,地面微微一震,像是有什么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动之后,禁闭室内外就再次恢复了寂静。

King握着枪侧耳听了一会儿,抬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大约只走了四五步,他就踢到了什么温热的软乎乎的东西。King脚步一顿,一只湿漉漉的手突然抓向了他的小腿。

没有任何犹豫,在那只手刚刚碰到工装裤的布料时,King手里的刀刃就已经完成了一次精准而狠辣的切割。

噗的一声,鲜血喷洒。

King侧后一步避开,枪口一低,听到了一声细弱如幼猫一样的痛苦呜咽声,但这呜咽还未彻底成形,旁边那只被砍掉的手就突然挣动着蹦了起来,扫过King的脚面,粘回了它主人的身躯。

“砰砰砰!”

连续几声枪响。

King手里的刀刃甩出,将那只断手死死钉在了地板上,同时他果断俯身,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指循着那只断手向上摸去,摸到了一道正在飞速愈合的伤口。

血肉蠕动,凸起的疤痕在弥合消失,断裂的筋骨诡异地重新粘合。

“……能自愈的怪物?”

King摸到了倒在地上的东西的肩膀,那上面整整齐齐三个血洞,将那一片肩胛骨完全打穿震碎了。但他将手掌平展按上去,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片骨骼的重组和血肉的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