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6页)
“他只是不想做亏本生意,反正等我长大了结婚就是别家的人了,不如先便宜他。”
两个年纪尚轻的部员都气得不轻。
其中一位眼睛都要冒火:“淦,这个颜壮真是个畜生啊,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说什么污言秽语呢?!颜珍你不要听他瞎讲,去他爹的女孩子是赔钱货,大清早就灭亡了,怎么还有裹小脑的智障!”
另一人稳重些,冷声附和。
“不过颜珍妹妹,你能仔细讲讲那只你养的小狗吗?它叫小白对吗?”女人小心翼翼问道。
亲眼目睹心爱的宠物死去、被煮熟端上桌,别说颜珍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就是很多成年人都承受不了。
“除了小白,你还有喂养其他小动物吗?”
作为在天师府任职的部员,她们也是术士,能够看到一直漂浮在颜珍身边的弱小灵体。
提到小白,颜珍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更加低落,点点头说“可以”。
小白是一条身上带有斑点的田园犬。
据说它好几年前就开始在小区附近流浪了。
体型适中四肢健壮,毛发杂乱,左边半只耳朵在年轻争夺地盘时被咬坏,只能半耷拉着。
至于它到底是流浪狗生的崽子,还是被附近居民遗弃已经不得而知。
但平平无奇的外观加上又是没有任何品种的土狗,在颜珍来到之前,根本没有人愿意收养它。
直到颜珍从乡下到来此地。
孤独的乡下女孩儿无法融入新的集体,但毛茸茸不懂贫穷寒酸,永远治愈。
从一开始小白狗只是跟在她身后热情地蹭蹭,到后面跟在颜珍的屁股后面走到哪跟到哪,再到它自愿住进颜珍为它准备的小窝,盖上印着碎花的小毛毯……
眼睛永远亮晶晶、鼻头一直湿漉漉的健康小狗,不再是可怜的流浪狗。
颜珍就是它的主人。
它是颜珍养的小狗。
据颜珍回忆,自己来到城里的第二个月,颜壮和袁友谊就要给她改名为招弟。
大约是第四个月起,袁友谊便开始喝各种中药,家中长期弥漫着苦涩怪异的药味。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夫妻二人每天都往家里搬运各种符咒、送子观音图像…挂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后来某一天颜珍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门口有人进进出出,搬运着什么东西。
她凑近了看,两名工人合力搬运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头制品,像个盒子,顶端四角外翘又像一座塔宇。
木盒子中间做成了门,可以上下拉开,里面镂空,内壁刻印着很多细密的花纹,总之看起来是很精巧的物品。
袁友谊让工人把他们卧室的床褥、柜子挪动,在床头开辟出一个空间,专门用来放置此物。
她还在桌子、以及木盒子的内里铺上红色绒布,而后往里面塞了一尊巴掌大的送子观音像。
自此夫妻两人晨醒昏定,每天出门前和回家后雷打不动地在木盒子前的小香炉里,插上一把香,再双手合十,闭眼口中念念有词。
几乎是和那木盒子进家门的同一天,颜珍也开始需要吃药,佩戴香包符包了。
起初颜珍非常抗拒。
她也想在学校里交朋友,不想被同学们用嫌弃的眼神看着。
可颜壮直接用她的零用钱作威胁,如果不老老实实听话,她就没法再给小白买狗粮、买羊奶了。
犹豫之后她还是乖乖听话,把那些味道古怪的符包随身携带。
不知是不是味道太过难闻的原因,每次颜珍放学回家,跑到她的秘密基地蹲下身抚摸小白时,狗狗都会用鼻子拱她的怀里,嘴里哼哼唧唧个不停。
一开始颜珍还不明白小白的意思,以为它身体不舒服很担心。
但每一次小白从她的口袋里叼出符包后,发狂一样用犬齿和爪子把那些符包抓咬得稀巴烂,就会恢复平静。
颜珍想拦都拦不住。
干了坏事后,小狗就会睁着水润的大眼睛,一脸无辜,不停地舔舔蹭蹭。
她本来就不喜欢戴这些东西,所以根本生气不起来。
只是颜珍不生气,颜壮和袁友谊却被气得半死。
也不清楚他们怎么就那么敏锐,每次符包被咬坏后,过不了两天夫妻俩就会知道,并且质问颜珍是不是故意的、给她重新准备符包不许她再损坏物品。
于是颜珍便把符包放在书包夹层里,避免小白去咬。
每每去抱小白的时候,她还会把书包脱下来远远地放在路边,不让味道冲到小白的鼻子。
饶是如此,小白就像是和那些符包有仇一般,会如同离弦的箭冲到颜珍的书包前。
它非常聪明,很多时候颜珍甚至觉得它能听懂自己讲话。
不像一条小狗,更像一个人。
它爪子和牙齿并用,也不晓得从哪里学到的技能,三两下能把颜珍的书包拉链剥开,并精准地从夹层里扒拉出颜珍藏着的符包,叼远了藏起来。
很快这件事还是被颜壮和袁友谊发现了。
夫妻俩非常生气,勒令颜珍不许再喂养那条流浪狗。
那是颜珍第一次愤起反抗。
连颜壮怒目瞪眼、用鞋底和晾衣架抽打她,打得她手臂和后背的皮肤高高肿起,都不能让她服软。
夫妻二人意识到了颜珍的倔强,以及小白对她的重要性。
无可奈何下他们只能暂时松口。
两天之后袁友谊把女儿叫到身边,用温和的语气问她伤口是否还痛,并说道:
“招弟,既然你喜欢那条狗,养着就养着吧,以后那些符包不想戴也别戴了,但是喝的药可不能逃。”
颜珍欣喜若狂,她猛然抬头看向母亲,点头道:
“妈妈我会乖乖喝药的。”
尽管煮给她的药水从一小碗变成每天一大碗,药水里也出现了许多泥巴一样的残渣、很难下咽。
她却每次都捏着鼻子闷头喝掉,生怕父母会停断自己的零用钱,更怕他们趁自己上学的时候把小白的窝收走。
她满心都是以后还可以饲养小白的喜悦,却没有注意到母亲看过来的目光中,带着隐忍的愧疚和不忍。
不用戴符包后,小白自然也就没东西可咬。
可它并没有消停,反而比以前更好动,更急躁。
很多次它都会扑到颜珍的怀里,用湿漉漉的鼻头拱她,嘴里呜呜咽咽显得很着急。
颜珍听不懂它在急什么,甚至开始攒钱,想过段时间带小狗去医院看看病。
直至两个月前的一天,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周末。
那日她全天都在草垛和小白腻在一起,给它梳毛,跟它在小区里疯跑。
到了傍晚七、八点钟,颜壮忽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从家里出来,皱眉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