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页)

凌长风却不惯着他,毫不留情地戳穿,“现在说自己姓容,装什么?”

“……闭嘴。”

苏妙漪转头叱了一声。

容玠好不容易回容府一趟,若是被三言两语讥讽得面上挂不住,转头走了,那他们岂不是又从容府的恩人变罪人了?

苏妙漪心里是这么想的,凌长风却根本没这个脑子。

一听苏妙漪叫他闭嘴,还是为了容玠,他方才还眉飞色舞的表情瞬间就垮了。原本还想抬杠几句,可又觉得没意思,于是眉眼一耷拉,偃旗息鼓。

江淼坐在对面,刚好能将凌长风、苏妙漪和容玠这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眼神好,一眼就瞥见了容玠唇上几乎已经看不出痕迹的伤口。

江淼想起什么,微微一愣,目光随即就移到了苏妙漪唇上。

在这两人唇上的伤口上来回扫了几个来回,江淼的眼里骤然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

“苏妙漪。”

她状似不经意地放下茶盅,指了指自己的唇问苏妙漪,“这都几天了,你嘴上不小心磕破的伤口怎么还没好?”

莫名的,宴厅内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聚集在了苏妙漪那结了薄痂还未完全脱落的下唇上……

包括容玠。

苏妙漪僵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用抬袖掩唇,含糊其辞地,“这几日没休息好,自然伤口好得慢。”

江淼挑挑眉,饶有兴味地看她。

二人四目相对,苏妙漪瞬间明白了她那看穿一切的眼神。

她瞳孔震颤,气急败坏地,“……江淼!”

围在桌边的一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满脸愕然地望向苏妙漪,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如此大的反应。

……除了容玠。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过度了,更招人怀疑,苏妙漪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你怎么管那么宽?!”

“怪我怪我。”

江淼似笑非笑,直接岔开了话题。

可即便她已经点到为止,苏妙漪这脑子却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这几日来不及回想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层出不穷、挥之不去。

偏偏画面里的另一个人,此时还就坐在她身边。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唇上……

苏妙漪忍无可忍地唤了一声凌长风,“你同我换个位置。”

话音未落,她刚要起身,一只手却忽然从旁探出,在桌下攥住了她的手腕。

“!”

苏妙漪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朝桌下看去。

只见一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男人手掌正扣在她的腕上,力道不轻不重,可却牵制着她再难起身。

苏妙漪错愕地抬眼,便见这只手的主人仍是正襟危坐,面无波澜地饮着茶,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苏妙漪暗自咬牙,想要将手从容玠的桎梏下挣脱开,可却是怎么也抵不过他的力道。更何况对面还坐着那么些人,若是她挣扎的动作再大些,势必会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不是要和我换位置么?”

另一边,凌长风已经雨过天晴,兴冲冲地站了起来。

苏妙漪被扣着手动弹不得,扫了一眼对面的顾玉映,终于放弃了与容玠鱼死网破的念头,硬生生坐在原位,闷声道,“不换了不换了!懒得折腾……”

凌长风只能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下一刻,苏妙漪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消失。

她蓦地收回手,瞋目切齿地看了容玠一眼,刻意往凌长风的方向挪近了些,和他拉开距离。

不多时,扶阳县主便到了。除了挨了板子、不方便起身的苏妙漪,众人都纷纷起身见礼。

见容玠也在,扶阳县主顿时露出些欣然之色,“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

凌长风抬头瞧见扶阳县主的模样时,却是微微一愣,忍不住咦了一声。

此刻的扶阳县主已经换回了华贵靡丽的裙装,簪戴着翠羽明珰。如墨的鬓发里再瞧不见一根银丝,更神奇的是,就连白日里出现的皱纹也消失不见,整个人容光焕发、还年驻色,全然不复在公堂上的衰颓和憔悴……

苏积玉等人亦是觉得惊奇,却没敢像凌长风表现得那般明显。

不过扶阳县主也从他们的目光中有所察觉,抚了抚鬓角,在容玠身边坐下,笑道,“今日上公堂前,妙漪特意为我妆扮过……”

闻言,众人才恍然大悟。

“看见华服盛妆,便会联想到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偏要素衣陋颜,才能打消些许疑心……”

顾玉映与苏妙漪相视一眼,忍不住感慨,“容貌与衣裳,何时才能不被当作原罪?”

正说着,容云暮和容奚也到了。

容奚自然是一进来便找到了苏安安,在她身边落座。如此一来,宴厅里便只剩下扶阳县主身侧的位置。

“……”

容云暮一时竟踟蹰不前。

倒是扶阳县主掀起眼看过来,神色自若地笑了笑,“坐吧,今日是家宴。”

容云暮微微一愣,下意识又看向容玠。

容玠低垂着眼,似是没有察觉。苏妙漪皱皱眉,有些受不了宴厅里的氛围,忍不住在桌下踢了容玠一脚。

容玠转头看她。

苏妙漪笑里藏刀,一字一句强调,“义兄,我饿了。”

容玠眉梢微挑,终于看向容云暮,“二叔为何还站着?”

容云暮神色微动,这才走到扶阳县主身边落座。待所有人坐定,扶阳县主终于命人传膳。

扶阳县主一直强调今日是家宴,于是众人也逐渐放松下来。容奚熟练地往苏安安碗里夹着她爱吃的那些菜,直将她那碗碟都堆成了小山。

凌长风照葫芦画瓢,亦是殷勤地为苏妙漪夹菜,苏妙漪却不大领情。

“……吃你的,我自己有手。”

“你这不是不好起身吗?远一点的都吃不了。”

“远一点的我可以不吃!”

二人争执间,容府的女使们已经端呈着酒壶走上来,一一为他们斟酒。

其中一人刚好走到苏妙漪身边,正要斟酒,容玠却是忽然伸手盖在了苏妙漪的酒盅上,侧头看了那女使一眼,“换鹿梨浆。”

女使一怔,这才想起苏妙漪有伤在身,连忙为苏妙漪换上了与苏安安和容奚一样的鹿梨浆。

苏妙漪正与凌长风辩驳着她与苏安安的不一样,压根没留意到这一插曲。

扶阳县主将一切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女使们将所有人的酒盅斟满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见时机差不多了,扶阳县主端着酒盅站起身来,众人一愣,纷纷停杯投箸。

扶阳县主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身畔的容云暮身上,叹了口气,“云暮,在座都是容府的恩人,我们该一起敬大家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