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如果我说是梦游,你会……(第2/4页)
武器匠兴奋并虔诚地凝望着自己的火炉:“我现在打造的,就是那新图纸上的武器……火已经烧了一周了,你们若是毁了我的炉子,我跟你们拼命!”
雪荔的目光落到火炉上,铜炉兽脸狰狞,肃然无比。炉中火舌熊烈,烧得铜炉碧绿幽红之色滚滚变化。整个屋子被这方炉子熏得烟火缭绕,空气炙热。
雪荔想,寻常武器,应该不值得花费这么多精力。听对方描述,打造武器的西域人应当是霍丘国人。霍丘国人哪来的这么厉害的武器图纸?倘若真有,为何他们之前不让这个武器匠打造呢?
林夜:“他们打造了多少武器?都是什么样的?”
武器匠漫不经心:“就是一些寻常的刀、剑、戟、枪,加起来也就不到三四千吧。”
林夜脸色沉下,心中疑团遍是:算的夸张些,三人用一把武器,那霍丘国人应当人数在一万左右。而川蜀战场的兵士,常驻三万。再算上照夜身陨、北周要求南周减兵,那他便算川蜀兵有个两万吧。一万人数的霍丘兵,想对付两万川蜀兵?
林夜总觉得期间有些问题,他还需要再想想。
林夜又轻声:“你可知道他们搬走武器,去了哪里?”
武器匠不在意:“不知道。他们说要去酒庄喝酒,我又不问这些。”
林夜默默点头,他盘算附近哪有知名的酒庄时,雪荔在旁冷不丁开口:“我能看看他们给你的图纸吗?”
武器匠警惕:“这是我的!我不会给你的!”
雪荔懒得和他多说,直接手在墙上一拍。片刻后,稀里哗啦的落尘声中,武器匠屈辱无比地将图纸拿来给雪荔。武器匠怕雪荔抢走自己的图纸,而林夜想到什么,凑过来和雪荔一道看图纸。
林夜轻声:“我很好奇有什么武器,是他们用不到、但威力又很强的。”
图纸打开——
泛黄的图纸中,画着一柄伞。图纸画得分外细致,伞上的每一处关节用料用材,尺寸之类的,都写得分外详细。但这种详细,用的并非大周文字,而是一种他们看不懂的符号勾划。
这种符号,类似金州乱葬岗中钱老翁在树上刻画的符号,也类似南宫山上陌生女尸头顶发间的记号。
这种符号已经出现了第三次,林夜和雪荔都看得专注。
雪荔一言不发,林夜问:“你看得懂这种符号?”
武器匠不屑摇头:“我哪看得懂?只是做武器的嘛,连蒙带猜,再加上当时那个西域人和我解释了几个重要地方,我就懂了。”
他兴奋地指着图纸某处:“比如这里,这个伞骨内,用的不是竹子,而是……”
“薄刃,”雪荔轻声,“散刃如雨,雨落雪如血,嫣红血色裹着白色薄刃,寸息之间,二丈内外无人可躲。”
迎着武器匠和林夜一道吃惊的目光,雪荔抬头,眼波如清雨,濛濛间,弥漫着一重散不尽的烟岚。
雪荔慢慢合上图纸,交还给紧张的武器匠:“这是‘白骨伞’。‘白骨伞出,血堆白骨’。这是我师父的成名武器——白骨伞。只是建立‘秦月夜’后,师父常年与我一道待在雪山中,我有时会有出任务下山的时候,我却很少见师父离开雪山……”
林夜提醒:“她应该离开过。”
雪荔想了想,点头:“世人都说,‘秦月夜’和北周宣明帝关系非凡,师父有时离山,便是去见宣明帝。但是无论师父下山还是待在山上,她的‘白骨伞’,最近十年内,从没出过手。”
林夜握住她手。
他宽慰她:“你说的对。江湖人几乎没听过‘白骨伞’,想来‘白骨伞’上一次出手,至少也是十年前了。阿雪,不必多想,既然你师父几乎不用自己的‘白骨伞’,如今桩桩事件,应当都与她无关。”
然而雪荔想,若是……和宋挽风有关呢?
玉龙师父的武器,不为外人知,但是她的两个徒儿,怎会不知?雪荔从没动过师父的武器,可若是宋挽风动过呢?师父的武器,只有可能落在她和宋挽风的手中。
倘若有西域人对师父的武器构造知道得如此详实,这是否代表某一样她在刻意回避、实则越来越清晰的事实?
若是、若是……
林夜握住雪荔的手用力,将她涣散的神智拉回来。
少年公子抬手,为她整理裘衣,温和笑:“阿雪,真相没到眼前的时候,不必去多想。这条路,你还愿意走下去吗?”
雪荔低头片刻,静静点头,重新抬头——
“走。
“千山万象,我必将独行,必将走完这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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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夜和雪荔又下山,去找酒庄。林夜发现,自己和雪荔的行路方向,似乎一直曲折着,朝北走。而北边、北边——
有大散关。
那是北周与南周曾经的分界岭,亦是南北周分国前,大周国与西域诸国的阻断岭。而今,在大散关被照夜将军收复后的今日,那里又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那会是……他们此行所求秘密的终点吗?
在林夜与雪荔忙碌的时候,北周凤翔城下,叶流疏等到了一位稀客——北周“小张大人”,张秉。
凤翔如今荒凉得很。
年前,北周寒光将军杨增与南周照夜将军在此地开战,北周虽惨胜,寒光将军却死在了那场战争中。之后两国和谈,南周撤兵的同时,北周也跟着撤兵。如今,驻扎在凤翔的北周兵,只有万人左右。
此地军民颓然,叶流疏自离开金州,来到凤翔已有半月。她发现此地颓废之态,比战败之地金州要严重许多。
将士不思进取,日日喝酒赌钱,不好好操练。据说,宣明帝责罚去年年末那场战争后的未亡者,杀了一大批人。宣明帝一向如此强硬,只是将士寒了心,守卫凤翔,便守得十分随意。
长此以往,必酿成大祸。
叶流疏坐在茶楼上喝茶,听着楼下几个兵的赌钱声。她眉头越蹙越高时,门帘被掀开,一位清风朗月般的郎君,收掉手中伞,拿帕子轻拭衣襟上的水珠。
来人含笑:“真是不巧。每逢与郡主相见,都是雨雾濛濛,天地生烟。看来在下与郡主的缘分,托在一个‘雨’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