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再也不要见到他了(第2/3页)
夜色寂静,月华从窗外落进来,无烛月更明,将厢房内照的格外清晰。
厢房内靠墙摆着一张案,方便用膳,角落堆放几个檀木柜子,床榻上的床帐半开,能隐隐瞧见其上横卧着的女子。
女子圆润,粉面桃腮,肤如凝脂,似荷上雨露般饱满清丽。
正是柳烟黛。
被兴元帝抓走的这几日,柳烟黛焦心不安,好不容易睡过去,又陷入到了一场囫囵的梦里。
梦中四处都是血,杀声震天,她一脚踏空,在梦中失重,随后惊醒。
醒来时,四周静谧无声,没有血,没有杀声,她好好地躺在床榻之间,在她身侧,是还在睡梦中的小铮戎。
她怔了一会儿,又想起来那个梦。
是一个很奇怪的梦,现在想起来已经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只是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一直深深盘绕在她的心底。
她从床上行下来,走到窗户附近往外看,只看到窗外偌大的花树静静地开着。
她不由得想起来那一天,她来到此处,满怀伤心的走,结果不到两日又被抓回来,而现在,兴元帝莫名其妙将她抓过来,她不知道叔父婆母到底做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惶惶。
当时天色沉沉,日头已落,柳烟黛不知道为何,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口一直在突突的跳。
兴元帝又去哪儿了?
这个人,平日里一天十二个时辰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恨不得贴她身上,怎的现在不见了?
四周越静,她越心慌。
她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在厢房中躺下,她便将孩子放下,自己从厢房中行出来。
一种奇异的催促感在她心底里攀升,告知她快些去找兴元帝,快些去。
她出来时,厢房外面只留一个大太监伺候。
柳烟黛的厢房,除了大太监,其余都不得近身。
瞧见柳烟黛行下来,大太监赶忙低头行礼,问道:“柳姑娘怎的出来了,可是需要什么东西?”
“带我去见兴元帝。”她白着脸,道。
她要去问问兴元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将她关了这几日,她真的受不了了。
一旁的大太监高兴坏了,这可是柳烟黛头一回主动提要去找兴元帝。
大太监以为这是两个人要和好的预兆,高兴得不得了,连忙说道:“回姑娘的话,圣上在一旁的厢房中休息呢,恰好晚间羹汤熟了,您一道儿带过去。”
说话间,大太监一路亲自领着人去,将人领到了附近的一处厢房前,又将羹汤塞给柳烟黛,端过去的时候,大太监还在一旁笑呵呵的说:“柳姑娘,圣上惦记着您呢,您过去一趟,圣上不知道多高兴。”
柳烟黛心事重重的端起羹汤行过去。
兴元帝在厢房内不知道与谁在说话,四周有金吾卫把守,谁靠近,金吾卫谁都会拦下。
等到柳烟黛行来的时候,那些金吾卫照样来拦,又被大太监抽了一把拂尘,低声呵斥而下:“谁都敢拦?滚远点。”
金吾卫退下之后,柳烟黛提着手里的羹汤,放慢脚步行到厢房旁。
她一走近,就听见厢房里面有人向兴元帝禀报道:“圣上可要真的与镇南王换柳姑娘?”
柳烟黛脚步一顿。
厢房之中,兴元帝正在与心腹看着南疆地图,商讨此事。
当初在忠义侯府做宴,镇南王手底下的人只知镇南王,不知太子,他当时就记上了这个仇,只是因为底蕴不丰不曾发作,现在他成了兴元帝,这个仇就被无声无息的放大了。
兴元帝对于楚珩,真的忍了很久了,所以他上位之后,在长安广扶武将,他早有培养出几个将领,他有对镇南王取而代之的想法,因为他不能允许在大陈里面有一个完全无法控制的地方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楚珩辅佐兴元帝多年,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也许当初兴元帝残暴的弄死二皇子的时候,楚珩就应该预见了。
楚珩知道兴元帝的心思,兴元帝也知道他的心思——自从二皇子死后,他们俩之间没了最大的敌人,彼此就成了最大的敌人。
落到旁人头上的屠刀迟早也会落到楚珩身上,楚珩躲了又躲,退了又退,终究还是要迎上去。
皇帝想削藩,镇南王不肯削藩,彼此早就有矛盾,而柳烟黛,又是一个导火索。
眼下,楚珩的示弱,让兴元帝又多了几分贪念。
他想,他能不能趁着这次机会,顺手把镇南王弄死呢?
镇南王死了,边疆是会乱一阵,但是秦家军的药物他也可以同时给其他的军去用,再打造出来一个“秦家军”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能将南疆收回到手心里,他可以接受边疆动乱,南疆死一批民众。
思索间,兴元帝看着面前的南疆地图,神色冷淡道:“不,虎符朕要,人,朕也要。”
镇南王最好老老实实地将虎符交出来,再给他上贡个柳烟黛,他日后还可以放镇南王一命。
若是镇南王敢上手抢柳烟黛,他就敢诛王!他看镇南王也已经不顺眼很久了!南疆这片地,死了一个镇南王,也照样能立住。
兴元帝自从登基之后,一直远望南疆。
别看他之前病的快死了,但这也不耽误他往南疆下手,兴元帝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一定是一个好帝王,一坐上那个座位,他就自动成了个冷清冷血的王八蛋,这一次抢了柳烟黛,下一次,就会削藩,再下一次,就是降镇南王的爵,再下一次,就是要镇南王的命。
兴元帝其实早就做好了跟镇南王翻脸的准备,只是之前身子不好,又是北方水患,所以一直没腾出手来动手,而现在,柳烟黛是一个火星,恰恰好好的点燃了这一场争端。
旁边伺候的人惊了一瞬,便迟疑着道:“若是镇南王不愿当如何?”
“若是他不知死活——”兴元帝冷笑道:“击杀。”
他吃干抹净之后,还要把人弄死!
击杀这两个字一落下,帐篷外便传来碗碟碎裂声,兴元帝一根弦绷的死紧,听见碗碟碎裂声,他立刻站起身冲出厢房。
厢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他看见长廊之下,柳烟黛蹲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看着打翻的碗碟。
碗碟碎裂,其上的汤汁滚落一地,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竟是柳烟黛来给他送膳食了!
兴元帝一颗心顿时软下来,他匆忙上前来,想将人扶起,却看见柳烟黛猛地站起身来,踉跄着退后两步,红着眼问他:“你要杀了我的叔父吗?”
她只以为他要抢夺她,只以为他欺负她,却不曾想,他还想要叔父的南疆,当初他们分明是一起打天下的人,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