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第4/6页)

水结意味着水流丰富,大夏河,洮河,湟水,大通河在此汇聚,通往河西、青海、河洮岷地区则有着四通八达的水系网;

路结则是水陆交通四面科道,向西北方向沿着庄浪河谷而上,翻越乌鞘岭可达河西走廊;向南顺洮河而下可至河洮岷一带,向西溯湟水可达青海;沿东黄河而下宁夏陕西等地。

军屯则是太祖时期一项重要的政策。战争后大量土地荒芜,百姓流移失所,为了尽快恢复秩序,朝廷推行了屯田制。

屯田分为军屯、民屯和商屯三种。

商屯是为了便于边境纳粮换取盐引而进行的屯垦,盐商向边地纳粮后发给盐引,凭引支盐运销,许多盐商为了交粮便利,招募农民在边境开荒,就地取粮,不过在七年前,改成盐商径向盐运使司纳银领引,不再纳粮,不过一年,商屯已然废驰。

民屯一开始则是用来开发战乱下的边境重镇。太祖规定:“移民就宽乡,或召募或罪徙者为民屯,皆领之有司”,后期又通过召募庶民和强制迁移罪犯的方式去开垦边远荒芜之地,官府则“给牛种车粮以资遣之”,鼓励百姓当地开荒。

军屯本是三种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种,河西有“西控西域,南隔羌戎,北遮胡虏”的战略位置,常年驻有重兵,在相对安定的时期,河西施行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在外敌频繁侵扰时,则为四分守城,六分屯种。

但随着边防形势日益严峻,士兵大量流失,军屯逐渐荒废,民屯逐渐壮大。

朝廷每年都会鼓励,招募,又或者派遣民户去边地种地,也制定了很多优惠政策,但如今腹里安宁,鲜少有人愿意前来。

江芸芸今日去的是民屯。

黄河西面和兰州城北面都有大量民屯。

“都二月了还没转暖。”农夫一见到江芸就开始抱怨,“这麦怎么种啊,回头税怎么交啊?”

“而且今年水流也很少,我就说不要随便开山吧,惹怒山神了,今年这水如何灌溉。”

“年前那些该死的蒙古人用马蹄践踏了我的田,给我弄得一团糟。”

没多久,江芸芸就被一群人包围住了,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我们不是让文书给你们说过肥田的办法,你们可都弄了?”江芸芸问。

有人点头,有人没说话。

“可以试试的,我之前在琼山县的时候推行过,确实有用,那些鱼骨鱼刺你们反正也不吃。”江芸芸说道。

“怎么不吃,我牙口好,都吃的。”有人豁了一口大黄牙,大声嘟囔着。

江芸芸笑:“这事得不偿失吗?这东西在你嘴里就跟一个磨牙的东西一样,但你放在地里,不是给你明年的作物长肥嘛。”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人殷勤说道,“都按照文书说的办呢?还做了一些豆,还好收得快,不然就被蒙古人抢走了。”

江芸芸点头,勉励道:“我们这边天气冷,种东西的时间不如南方,但我们养的久,做的精细,日子也不会过得差。”

众人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江芸芸从不会不耐烦,还顺带解决了谁家的鸡丢了的事情,她飞快把偷鸡的人找到了,让人打了五板子,这才把人放走。

“你们这边之前那些商屯的地在哪?”江芸芸随口问道。

农户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有什么不能说的,支支吾吾。”王献臣不高兴质问道。

农户们只当没听见,低着头哼哼唧唧了几声。

“你们这附近可有军屯?”江芸芸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换了个问题问着。

“军屯都在卫所附近呢,不过这条路一直往西走,是有几座墩台的,他们那边也是有军屯的,不过应该不大。”有农户说。

江芸芸顺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高高的,类似于烽火台的东西。

兰州城经过不断的的修建,形成了以城池为中心,结合关隘、军堡、边墙、墩台的严密防御体系。

“那日蒙古人来,你们这里可有伤亡?”江芸芸又问。

“我们当时听到动静就躲起来了,他们也都没空找我们麻烦。”

江芸芸嗯了一声,又叮嘱了几句春耕的事情,最后找人合计了他们自家的土地,确定和本子上登记的没有差错,这才离开了。

“这些事情你也要盯着吗?”王献臣不解问道,“这些让文吏这些盯着不就好了。”

“春耕吗?肯定是要看着的,吃饭可是大事,不过兰州冬日漫长,地形狭长,越往西走,到甘州、山丹这些地方,天气更寒,麦苗青黄不接,这几十年蒙古又不断略夺,现在这些屯田连基本需求都难以满足,我看了前几年的资料,说二千里里的地人却不足一万七千,防守和耕地都很难顾全。”

王献臣看着江芸芸的侧脸:“我听说你来的第一个月把兰州数十年的册子和账本都看完了。”

“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简单翻了翻。”江芸芸哭笑不得,“现在这些流言也太夸张了。”

“那也是都看了,我听说你之前在翰林院的时候便翻看了半个翰林的档案。”王献臣低声说道。

江芸芸摸了一把小毛驴的脑袋,没说话了。

“你问屯田的事情做什么?”沉默片刻后,王献臣又问。

“想要把土地重新规划一些。”江芸芸说。

王献臣震惊:“清丈土地?这可太得罪人了。”

“做事就是会得罪人,土地就像一块糕点,有些人吃多了,所以我得从其他人嘴里抠出来,塞到没得吃的人手里。”江芸芸平静说道,“基层治理,尤为如此。”

“你,你真不怕那些乡绅……”王献臣低声说道。

江芸芸眉心一挑,意味深长说道:“他们要是真这么做才有意思呢。”

她说完,两人又没有说话了。

墩台就在不远处,马车两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这事一个类似于城堡模样的寨子,如今大门紧闭,里面的空地还散落着锄头,篓子等东西,不太大的一个院子,应该是个小墩台,现在透过缝隙看过去,整个墩台安安静静的。

“怎么里面没有人?”王献臣不解问道。

“死完了呗。”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江芸芸抬头,看着坐在塔寨边缘的人,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有个兄弟的香囊落了,说是他夫人亲自绣给他的,里面还三两银子呢,找不回来没法和嫂夫人交代,所以我就一家家找过了。”谢来一只脚悬挂着,一只脚蜷缩着,看着辽远的远处,随口说道。

“那找到了?”江芸芸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