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第2/4页)

周笙揉着帕子,低声嗯了一声。

“都是糟心烂货的东西,就知道欺负女人,不是东西。”陈墨荷又骂道,“欺负我们这里没有男人,没有男人怎么了,呸,本事这东西看的是脑子。”

周笙拍了拍她的胳膊,和她相携进了院子:“不知道其归那边需不需要其他东西,会不会缺钱?可要快点准备了,正好让幺儿带上去。”

“有没有都给点,芸哥儿一向报喜不报忧的,乐山说她吃什么都敷衍,好好的孩子都不长肉,整日忙到子时才睡觉,真是不要身体了,衣服坏了也不会修补,就乐山那个那手艺,连勉强都算不上,这两人在京城都过得什么日子的……”陈墨荷絮絮叨叨着。

屋外

蒋平把那群人交给属下,让他们悄无声息带回顾家,自己则和顾仕隆准备启程回京的东西。

好不容易塞满板车,顾仕隆坐在车架上,兴冲冲就要回家,蒋平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脸忍不住转了过来:“周夫人没有别的小孩了?”

“两个啊。”顾仕隆随口说道。

“我小时候就住他家,肯定就两个,一个江芸一个江渝,江渝是个爱流鼻涕的小屁孩,就知道玩泥巴,整天玩得脏兮兮的,周夫人脾气真好,这样都不生气的,江芸就整天忙着读书,一天天呆在黎家的时候还久一点呢,不过你要非要再算一个孩子的话,小春也算的,周夫人养她也跟养孩子一样,反正年级和江渝差不多大,而且江芸买小孩礼物也都买三人的,我一个,江渝和小春也各一个。”

蒋平紧皱的眉心还是没松开。

“怎么了?”顾仕隆不解问道。

蒋平是专业搞审讯的,周笙那一瞬间的错愕慌张虽然很快就收了回去,但对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而言,这点看似微不足道的态度已经很说明一切了。

他觉得江家有问题,周笙有问题,甚至江芸也有问题。

那点细微的,隐蔽的,不可言说的感觉在刚才得到了确定,但又没有太大的解释,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揣测。

“你说,江秘书有没有其他爱好啊?”蒋平突然神色诡异地问道。

—— ——

“听说你喜欢穿女装。”顾仕隆的脑袋挤着江芸芸,一脸惊疑地打量着她的眼睛,企图看出点什么。

江芸芸一开始的兴奋被这句话打散得一干二净。

“欠打直说。”她举起自己的拳头,面无表情说道。

顾仕隆盯着那拳头,连忙坐好,大声把自己的猜测的原因讲了一遍,最后又强调道:“是蒋叔说的,不是我。”

江芸芸眯了眯眼:“那些人哪里去了?”

“蒋叔看着呢。”顾仕隆连忙说道,“担心你有用,也跟着送过来了,你要吗,我等会打包送过来。”

江芸芸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们有再给宁王写信吗?”

顾仕隆摇头:“人都被我们抓完了,写信也骗不到他了。”

江芸芸意味深长点头:“很好,这封信我替你写了。”

顾仕隆满意点头:“对你有帮助就好。”

江芸芸掏出荷包里的糖果,塞到他手中:“喏,给你吃。”

顾仕隆嫌弃地接了过来:“我都长大了,不能再吃……嘶,好酸。”

“里木糖,酸吧,张道长鼓捣出来说开胃用的,愣是不加糖。”江芸芸背着小手,笑眯眯说道,“屋内还有他看着古书自己做的白豆蔻熟水,有空品鉴一下,我们张道长还是有点手艺在身上的。”

“嘶,真的,嘶,怎么越来越酸,哎哎,我去喝一口水,这手艺,啧,不敢恭维。”顾仕隆瞧着跟自己家一样,溜溜达达去了厨房找吃的。

江芸芸回了书房,开始提笔给朱宸濠写信。

她还一直挺担心朱宸濠这个疯子破罐子破摔,要是非要把她的小秘密捅出去的,这事她也没有办法阻止,但现在这么好的把柄,怎么也要相互牵制一下,让他少发点疯。

她开始下笔——你好,尊敬的宁王殿下……

哦,不是这个开头,划掉。

——是的,是我,你的活祖宗,我来威胁你喽……

—— ——

朱宸濠看到这份充满挑衅的信,勃然大怒。

江巩接过信件一看,大惊失色:“怪不得我们的人迟迟没有消息传回来,看来她早就开始防备我们了,说不定一开始就是。”

“我们只要宣扬出去,难道那些敌视她的人就没有动静,一人一口就能咬死她,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朱宸濠冷笑一声,“还威胁我,真是不知死活。”

江巩沉默不语。

他并不认为现在直接放出这些消息会导致江芸受到多大的损害,相反消息最大可能是被埋在几人手中,但肯定会直接影响宁王的计划。

“现在的情况我们最近还是按兵不动。”他谨慎说道。

朱宸濠嘴角紧抿,一脸不悦地质问道:“这么好的时机怎么就放弃了,就算扬州那边没有证据那又如何,江芸就是女的,还能是假的不成,我们如今也是兵强马壮,招安的山匪安置在山上,也是一大笔开销。”

“只要江芸在,按照新帝对她的信任和依赖,难道还会杀了她不成?”江巩反问。

朱宸濠沉默了。

“她只要活着,就是祸害。”江巩义正言辞说道,“若是新帝愿意庇护,她只会越来越强大。”

朱宸濠神色愤愤不平。

“殿下真要现在起事,只有先杀了江芸。”江巩看向朱宸濠,目光锐利,“殿下只要开口,我这就派二十死士去京城取她性命。”

朱宸濠没说话。

江巩叹气:“只要夺取了天下,何愁没有女人,殿下何必如此执着这样锐利的人,只怕会伤到自己。”

“她不一样。”朱宸濠低声说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是能依稀回想起当年在白鹿洞书院和江芸一起读书时的日子。

那时候江芸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依旧快乐热烈,骑在马上,衣袂飞扬,笑容灿烂,墙头的桃花落在她身上,都要逊色不小。

又或者她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就连日光都会格外偏爱她,让她整个人都似乎在发光。

哪怕她对着自己横眉冷对,锐利的眉峰,漆黑的瞳仁都闪烁着少年人冷淡的倔强。

多美好的人啊,就像一块被上天精心雕琢的美玉,没有人见了她不会心动。

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眼睛,哪怕是她的尸体,他都想占为己有。

江巩冷眼看着他,暗恨自己的学生只要一碰到这个江芸就跟失智了一般,便轻声叹了一口气:“那就先一步言和,让她再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