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也不是那种会讲礼貌的人(第2/2页)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谢逾不自觉防备起来。

夏梓川也懒得和他解释。

自己这次过来不是为了谢逾,而且因为纠结夏雪薇的事,心神不宁,所以想过来看看。

两人一起去了顶楼,夏梓川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他小时候很少来老宅,顶楼是夏家长子住的地方,后来夏昭出了事,就再也没有开放过。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夏老爷子已经睡了。

佣人们打扫完,也各自回了房间,老宅里静悄悄的。

夏梓川在前面带路,他脚步声放得很轻,避免惊醒佣人。

谢逾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没有发出声响。

两人步伐一致,难得和谐。

到了顶楼,长长的楼道出现在眼前。

夏家老宅并不是平房,而是回字形的五层青砖楼,顶楼的楼道幽暗深长,走廊里只有几盏萤火虫一样的壁灯。

这一层有二十多个房间,不完全是卧室,还有书房、休息室、茶室等等。

“分头看,推不开门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卧室。”夏梓川温声道。

因为过于寂静,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谢逾微微点头,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和夏梓川背对背,往相反的方向走。

幽暗的走廊里,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和推门的“嘎吱”声。

谢逾轻而易举推开第一扇门,手机灯光照过去了可以看到一张茶桌。

伸手在门边摸索了一下,果然摸到开关,他摁了下去,

暖色的灯光骤然倾泻下来,谢逾走到茶桌旁边。

茶盘里放着四个青玉茶杯,旁边还有一把刻刀。

随手拿起一个,上面刻了字。

青山含远黛。

他放下,又拿起下一个。

此意寄昭昭。

掌心握着青玉杯盏,暖玉温润。

谢逾有些恍然。

另外两个杯子还没有刻字,应该是夏昭为妻子腹中的孩子留的。

茶案上有一张墨透纸背的宣纸,谢逾沉默着放下手中的青玉杯,挪开压着纸张的诗经,拿起那张对折的宣纸。

哪怕过了二十余年,纸上的墨迹还未退散,隐隐能闻到墨的幽香。

上面写了很多名字,都是从诗经里取的。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夏予深,夏未央。

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夏璟晔,夏华锦。

……

一整张纸,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全部是对儿女的美好祝愿。

最后落尾是一句诗——

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

谢逾原本对亲生父母是没什么感情的,可在看到青玉杯和宣纸后,他默然红了眼眶。

他从小就被钱佩兰夫妇俩嫌弃,后来一度麻木认命,觉得自己大概就是亲缘浅薄的人。

好在还有奶奶陪着他。

可在看到一整张纸的名字时,谢逾绷不住了。

他对夏昭和苏青黛的了解都是出于别人口中,夏昭是个性格冷淡的人,只对妻子有温情。

苏青黛性格温软,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诸如此类的话。

可当直观地感受到夏昭对儿女的美好祝愿以及期盼他们的降生,谢逾心里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

他也是被父母期待着来到这个世上的。

谢逾情绪难以自控,指间捏着纸张。

夏昭字如其人,一笔一划尽显锋芒,冷淡又锐利。

但是对妻子的柔情却跃然纸上。

谢逾都能感受到,他坐在茶案前,提着毛笔写下这时些,清冷的眸子瞬间变得缱绻温柔。

谢逾沉默了。

他在茶室站了许久,最后将这张纸拍了照,发给陆云曦。

茶室的墙上挂了数十幅字,字迹龙飞凤舞、金戈铁马。

仔细辨认,写的全部是对妻子的眷念与爱意,落款是夏昭。

看茶案上的杯盏就知道,茶室平常不待客,只有夫妻二人会过来静坐。

谢逾心里酸酸胀胀的,* 他很难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

像是忽然被人爱了。

听到外面脚步声渐近,谢逾将宣纸折好,本来是想放到口袋里带走的,最后还是将它放在茶案上。

谢逾手指无意摩挲着诗经的硬质封页,仿佛触到以前的人指尖残留的温度。

听到夏梓川在门口压低声音说话,谢逾把诗经压在宣纸上,目光掠过那四个青玉茶盏,而后转身离开。

“找到了。”夏梓川没有问他在茶室停留这么久做了什么,只是淡淡朝里面一扫,然后收回视线,“上了锁,你有办法打开吗。”

谢逾不想他看,关了灯,往外面走,语气有些压抑:“没办法。”

“那就只能爬墙了。”夏梓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示意他帮自己拿着手机,走到卧室旁边那间书房里。

谢逾跟了过去。

夏梓川推开木窗,干净利落地翻了出去,踩在外面的边沿上。

谢逾皱眉,下意识提醒:“小心一点。”

夏梓川略微挑眉,低笑一声,慢悠悠道:“知道了。”

谢逾怕他误解,冷着脸补充一句:“我只是怕你摔下去惊醒其他人。”

“嗯。”夏梓川双手抓着窗沿,慢慢往旁边挪,“知道了。”

语气明显不信。

谢逾欲辩无词,他冷嗤一声,刚要打开书房的灯,就听夏梓川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

“别开,如果你想被发现的话,那随意。”

谢逾:“……”

难怪刚才在茶室外面,他一脸欲言又止的便秘样。

有话干嘛不直说。

毛病。

没多久,谢逾就听到旁边房间开门的声音,他折返回去,夏梓川正好推开门。

“进来吧,不能开灯。”

他身上还沾了一些灰尘,手上也有,但是两人都没在意,而是开始查看这间房的格局摆设。

这也是个套房,但是比谢逾住的那间大了很多。

外面是个客厅,沙发上有一条刺绣披肩,茶几上有两本泛黄的古籍。

“应该还是保留了原样,爷爷没有让人动。”

夏梓川接过手机,左手打开手电筒晃了晃:“你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我不方便动。”

谢逾愣了一下,还以为他改性子了,有了点分寸感。

刚要出声,就听夏梓川温声道:“我右手脱臼了。”

“……”

你真活该。

谢逾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