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鸿禾玉斋买走菩萨摆件,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铺子里售卖。

“起初我以为鸿禾玉斋是想在年关或上元节大肆宣扬,结果毫无动静。于是我贿赂了玉斋伙计,才知道铺子里压根没见过菩萨摆件的身影。”

不等孟跃问,刘生又道:“鸿禾玉斋不比藏宝斋,京中只有一家。”

孟跃若有所思,刘生识趣退下。

三月底,穆延回府,当他被小贼抢了钱袋子时,无奈的摇摇头,“别闹了。”

等他不疾不徐追上去,却发现小贼不见踪影。他终于意识到,这小贼不是孟跃假扮,而是真的贼,石化当场。

“穆伴读真是个幽默的人。”马车内传来熟悉的揶揄声。

穆延看去,很寻常的马车,甚至有些旧。吴老头乐呵呵笑:“我家郎君有请。”

穆延手脚并用上了马车,看见车内静坐的人,内心流泪,他的钱袋子真被小贼偷走了。

马车驶向茶楼,两人进了雅间,不消孟跃询问,穆延一股脑儿说了十六皇子的近况,一边说一边留意孟跃神情,却没有发现破绽。

他终于忍不住:“听见十六殿下如此,你没有半分难过吗?”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孟跃叹息:“十六皇子喜欢我,你知道的罢?”

穆延眸光一顿,视线盯着桌上茶盏:“宫里如今都晓得了。”

“然后呢。”孟跃指节轻叩桌面,那声音不知是轻快还是缥缈,“客观上,我与他身份差距大,还比他大四岁。”

“那又如何。”穆延不太赞同:“只要十六皇子喜欢你,身份不是问题,年龄差的也不太多,更何况你们一起长大,情分非常。”

“是啊,我们一起长大。所以他分得清吗?”孟跃看着穆延的眼睛,眸如湖水,平静静谧:“十六皇子分得清什么是男女之情,什么是年少者对年长者的儒慕?”

“这……”穆延被问住了,他不明白孟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青梅竹马,难道不是佳话?

为什么现在成了孟跃阻拦十六皇子的理由。

孟跃垂下眼,十指捧着白瓷杯,水温透过杯壁传至她指腹,她看着水中倒影,轻声说:“主观上,我分得清楚,我看着十六皇子长大,对他只有年长者对年少者的怜惜。十六皇子生病受伤,我会心疼。十六皇子进步,我会为他高兴,我欣赏他的聪慧机灵。”

“你转述十六皇子的近况,我不心疼是假的。可是我知道,一旦心软,不过是重复之前的错误。甚至,我的存在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器。”

孟跃晃着白瓷杯,杯底在桌面摩擦出嘶哑声,几滴茶水飞溅,落在了孟跃手背:“穆伴读,你希望我心疼十六皇子,希望我回头,但我不能见光,你又把我置于何处。”

窗外的喧嚣仍在继续,穆延哑口无声,慌乱的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却被呛的直咳嗽。

孟跃递给他一方手帕,穆延接过:“多谢咳…咳咳……”

之后两人默契的结束这个话题,穆延道:“最近宫里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微微停顿:“有一件事,太后把贤妃娘娘带走了。”

孟跃挑眉,“我记得大公主之前跟着太后。”

穆延颔首,“宫里人都在猜大公主用了什么手段,说动太后。”

孟跃回忆过往,眉眼沉静,穆延偷瞄她一眼,又别开了眼。

不知为何,一段时间不见,他感觉孟跃气势更盛了。方才面对孟跃质问,他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太后长年礼佛,应是信佛几分。”否则早回宫了。

若单一件事,孟跃还联想不到。

但是太后礼佛,翡翠菩萨像不知踪迹,又在这个时间点太后带走贤妃。

孟跃眼中划过一抹亮光,锋利慑人,但转瞬即逝。

“你若有心,寻信得过的人盯着鸿禾玉斋,背后主子很可能是大公主。”

穆延双目圆睁,他从没听说过啊。

而且大公主这些年闭门不出,穆延有时都快忘了这号人。

孟跃从前也不怎么留意大公主,但眼下来瞧,大公主并不如表面懦弱无能。

但愿是她多心罢。

这厢分别后,穆延回到宫中,纠结之后还是将此事告知十六皇子。

“她认为我不能护她?”十六皇子低低出声,他坐在临窗榻上,右手搁在红木填漆如意纹小桌上,握着梅子青瓷盅,逆着光,大半张脸没在阴影里。

端是有情眉,无情目。

穆延刚要点头,忽然愣住,他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他在说大公主的事。

罢了,先把一件事掰扯清楚。

“殿下,孟姑娘的意思是。”穆延咬咬牙,狠心道:“她对你只有姐弟之情,无关情爱。”

十六皇子垂下眼,他清减许多,眼皮薄,下颌线条比之从前明了,隐隐透出凌厉。

“宫里的公主两只巴掌数不过来,本殿不缺姊妹。”

穆延:………

穆延神情疲惫,打算退下,却听十六皇子道:“十五哥说蛋糕是最近时兴的点心,同她离去的时间吻合,是她。”

穆延:???

不是,这是怎么联想到一处的!

“殿下,容我提醒您,悦…孟姑娘并不十分精通厨艺。”

“又非是她亲手做,她动动嘴就成。”十六皇子轻笑一声,他身形单薄,病色难掩,压住了未褪去的稚气,矜贵冷淡。

“我清点过她的屋子,她带走的那些东西,除却不好出手的,剩下卖出不过几百两。她是个很有成算的人,不可能几百两砸在一个玉件儿上。”

穆延如闻天书,忍不住揉搓脸,为何他听不懂十六皇子的话了。穆延提出疑惑。

十六皇子指扣桌面,示意穆延在榻上落座。

穆延嘴角抽抽,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用指节叩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要喝,听十六皇子道:“京里铺子多,若非经手玉件儿,她怎么会留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玉斋。”

穆延抿了抿唇,委婉道:“或许是孟姑娘出手玉件儿换钱。”

十六皇子摇头:“她要躲皇室,出手的东西越隐蔽越好,不会找正经铺子。从而倒推,流入正经铺子的,定是能见光的玉石。而让她入眼,说明玉石价值不菲。而她敢经手大笔银钱,证明有倚仗。”十六皇子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水已经凉了,却让他脑子愈发清醒,喑哑道:“蛋糕声名鹊起,时间点又那样寸,我很难不怀疑。”

穆延指尖蜷缩,握了两下才握住杯子,哆哆嗦嗦捧到嘴边,一入口,水哇哇凉,冰了一激灵。

十六皇子苦笑一声,“短短日子,她便起了势,对比之下我沉溺情爱,画地为牢,我确实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