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第2/2页)

他思考了一瞬,又道:“翟王若用她挡反噬之伤,那么她应当自小体弱多病。”

“范围圈到这么小,应当很好找,前提是翟王没把她藏起来。例如借假死藏匿……”商悯眼神沉沉,“此人既然是圣人转世,那么天资应该不算太差,武道不会落后于人,要是年岁稍长,当有自保之力。她被翟王换命格,也可能是年纪过小无力反抗的缘故……否则一个圣人转世,怎么可能沦落到那番境地?”

敛雨客也认同,“还是先排查他的直系血亲,比如孩子。也没必要冒险潜入王宫,可以先算他们的生辰八字,一个挨一个算,若有违和,那就是有问题。”

翟王子嗣共六人,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才三岁。

商悯摊开手,敛雨客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掏出他代为保管的两面金蟾,她立刻拟信,把纸条塞进金蟾的嘴里。

大约过了两刻钟,一份详细翟国宗室名单和生辰八字表已经被传了过来,字迹潦草但详实。

这要得益于各国相交的繁文缛节,例如某国王侯诞育子嗣,或某个德高望重的宗亲逝世,按照礼节需要问候一句,这类事情都有记档,在司礼一部均有记载。

为保障准确性,商悯又让谭桢找来了一份名单做对照。

敛雨客看一眼上面的字,摆开算筹,神色专注,打算从年龄最小的翟王子嗣开始算。商悯还没问自己需不需要出去晃悠两圈再回来,便看到敛雨客手指一顿,算筹落地,脸色骤然苍白,一缕血色从唇边流了下来。

“敛兄?!”商悯吓了一跳,想起短短两三日内他已数度推演天机,回回卜算的都是占天下测乾坤的大事,这时吐血必然是身体承受不住了。

“咳、咳……”敛雨客掩住嘴唇,随后放下手,抹去掌心里的血色。

待他睁开双目,竟又有两行血泪从眼角落下。

“不用算了……就是她。”

敛雨客沾染着血迹的指尖落在了名单最后一列上——翟王幺女,翟忆,行六。

十月初十出生,差几天年满四岁。

“这,敛兄……天意啊,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商悯小心地把写着名字的纸递过去让他擦脸上的血,又似严肃,又似玩笑,“上天可能也怕你算太多名字吐血晕倒,这才让你算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推算普通人当然不会吐血。只有被推演的对象连接大因果,才会如此。”敛雨客笑得无奈,又咳了几下,似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烧去沾了血迹的纸,手掌心燃起金焰,以血为燃料燃烧不熄,宛若自掌心升起的太阳,直到所有的血迹都被消耗,他方才放下了手。

人找到了。

敛雨客轻缓地叹息,眼神怅然,遥远岁月里模糊的回忆随着这一场推演天机变得清晰了起来。

就像人乘着船顺流而下,去往了遥远的地方。河流流淌了千万年的岁月,中间改道无数次,但源头始终只有那一个,如果想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只要想找,总会找到的。

“我得见见她。”敛雨客轻声道。

“王宫大内,如何见?”商悯道,“翟王只是个普通人便罢,凭敛兄身手当然进出自如,可是不知翟王底细,进去是在犯险。翟忆……那位翟前辈身边怕是会有无数结界阵法,防卫森严……得找个法子,叫人毫无觉察地进去。”

“是有法子,不过也得犯险,只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绕过防守。”敛雨客道。

商悯好奇他还有什么后手,“何法?”

“魂魄出窍,隐入太虚……也称游太虚。”

“迷失于虚空,魂魄游荡不回,肉身便如活死人,一炷香的时间若不回来,就永远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