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此生最大的一场机遇。(第2/3页)
限制大论的权柄,已经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共识。
尚黎谢一个尚族,能到边境来统领军队,便是这种斗争的结果。
所以他一边跟大唐商谈,一边向赞普请示,虽然是出于私心,想拖延时间,但也是符合吐蕃国内主流思想的。
这些考量,尚黎谢都没有瞒着儿子,甚至这回让尚多热前往西川,也是存了让他跟大唐这边搞好关系的心思。既然如此,尚多热自然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打破眼下的和平局面。
心念电转间,种种念头在他脑海里起伏,从杀了雁来,到直接质问般若为什么会跟雁来勾结,再到偷偷派人回去给父亲报信……
但最后,尚多热却只是露出了热情爽朗的笑容,朝雁来道,“这可真是凑巧了,尊敬的燕王殿下,或许您还不知道,我正是要经过这里,前往成都,去见你们大唐的西川节度使。现在竟然能见到您,这真是我的荣幸。”
他绝口不提雁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说那些羁縻州的事,反而热情地邀请雁来到松州城去做客,“我的父亲要是知道您来了,一定也会十分高兴。”
仿佛她真的是他们期盼已久的贵客。
把一切都摆到明面上,压力反而来到了雁来这边。
毕竟现在是她不请自来,跑到了对方的地盘上,人家不但没有责怪,还热情款待,她难道能拒绝吗?
松州城是尚黎谢的地盘,一旦她进了城,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他们手里。
尚多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应对不可谓不得体,但雁来一点也不紧张,笑着点头道,“既然主人热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在前往松州城之前,我还有一点小事要处理,恐怕要稍等片刻。”
“您请便。”尚多热十分客气地道。
他人都在这里了,也不相信雁来还能在麻魁家折腾出什么来。
但很快尚多热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浅薄了。
两人说话间,麻魁已经让人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见她们说完了,便上前给雁来引路。
尚多热本以为她们是要密谈,却发现所有人都跟了上去,他略有些意外,也连忙举步跟上,一边询问身边的般若,“这是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般若心里有所猜测,嘴上却说,“我们不是一起到寨子里的吗?”
尚多热便不问了。
麻魁领着她们穿过了整个山寨,寨子后方。
整个寨子都是依山而建的,越往上地势越高,但寨子后面反而是一片平地,这里飞瀑流泉,景致清幽,围绕着泉水还开垦出了好大一片田地,上面种着各种药材。
“这就是我们山寨最大的财富了。”麻魁笑着说。
这话其实是对雁来说的,但反而是其他人吓了一跳。麻魁家总能拿出山里最好的药材,寨子里的人也大都懂医理,因此在山里非常受欢迎。大家对此当然都有所猜测,但她直接把人带到药田里,还是出乎众人的预料。
“这点东西,在山里或许很珍贵,但在外面就不算什么了。”麻魁倒是很坦然,问雁来,“就在这里怎么样?”
“你想好了就没问题。”雁来觉得玩家肯定会喜欢这里。
在千篇一律的复活点中,这座有瀑布、有山泉、有药田的山寨,无疑是很吸引人的。
雁来态度随意,其他的首领却都若有所思。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手里这点东西在山外不算什么,但敝帚尚且自珍,何况是他们和族人安身立命的好东西?
但被麻魁这么一提醒,他们也觉得与其藏着,不如摆在明处。
说不定还能借天兵的力来保护。
更进一步想,有天兵作为保障,大家也就不用像以前那样相互算计、又相互防备了,而是可以把好东西都拿出来互通有无。
之前大家只是听悉怛谋夸天兵如何如何好,虽然心动,但感受不是很深。之所以被悉怛谋说动,纯粹是因为天兵的税收得少。不过亲眼看到雁来开启复活点之后,什么好处就都已经不重要了,就凭她是真神在人间唯一的化身,他们就会奉上所有忠诚。
但现在,他们又觉得,这些好处还是挺重要的。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神当然是因为悲悯世人,才降下化身,追随她,日子当然会过得更好。
首领们在畅想未来,尚多热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吐蕃在占领大唐的土地之后,便大肆搜刮、盘剥,这些羁縻州当然也要上交大量的物资。但每个山寨究竟有多少出产,吐蕃人始终没弄明白,而现在,这些他们一直在设法调查的东西,天兵却如此轻易就知道了。
尚多热又看向般若。
之前般若告诉他,因为大唐收的税非常少,山里很多寨子可能都会倒向那边的时候,他并没有特别在意。虽然他也听从了般若的建议,劝说父亲降低税收,但被拒绝之后,也就将这事彻底放下。
但现在,亲眼看到这一幕,他便意识到,这些山寨都已经做出了决定。
对大局来说,这是微不足道的细节,不需要太过在意。可是对松州城来说,这就是明晃晃减少的收益!
现在松州城做主的是他的父亲,这些上交的财物至少有一半会进入他们家的私库,这种损失,就算是尚多热也会觉得心痛的。
好在他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在介绍完山寨里的情况之后,雁来就站在了麻魁选定的地点,准备开启复活点。
周围嘈杂的声音静下来,尚多热也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神,然后他就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雁来被白色的清光笼罩着,如同、不,她就是降临人间的神!
清光蔓延开时,尚多热下意识想要躲开,可是周围的人却都主动迎了上去,他被人群裹挟着,也只能上前。
那光芒扫过他全身,其实没有任何感觉,但尚多热却有种身体都为之一轻的错觉。
膝盖一软,他就跪了下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尚多热有些羞恼,但抬起头来,却发现周围的人都跪了下来,既畏惧又狂热地看着站在中心处的那个人。
……
要说尚多热因为目睹了一场神迹,就立刻对雁来纳头便拜、彻底臣服,那是不可能的。
像他这种一出生就处在政治中心,从会说话就开始学习如何算计,将利益、斗争和博弈看作是最高准则的人来说,即便是神,也不过是可以具象化的利益。
只是这份利益庞大到令人无法拒绝。
尚多热也不想拒绝。
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与周围的人一般无二。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此刻面对着的,正是此生最大的一场机遇,只要抓住它,自己就能获得丰厚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