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但夏金桂,偏偏只有一个……(第2/3页)

文杏也不疑有他,离了屋中,歇着去了。

莺儿弯下身来,给宝钗去着鞋袜,忧心忡忡道:“姑娘,这样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太太为着姑娘的事儿,不定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再如二太太那般。”

作为宝钗的贴身丫鬟,自然对贾珩和宝钗的事儿收之眼底,甚至还帮着望风。

宝钗水润杏眸似有秋波微漾,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此事能拖一天是一天,明天我和他商量商量。”

今日所见,才知他的一番苦心,娶她为正妻,才有着请封诰命的可能,如是为妾,什么都不会有着。

至于功封郡王,这没有三两年,谁也说不准,但如为正妻,那么就可随着他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那时她和秦姐姐就能平……嗯,她也会一直敬着秦姐姐的。

莺儿柳叶细眉微垂,压低了声音,出着主意道:“大爷既然说过,如实在不行,就和太太说一声,姑娘不妨和太太交个底?”

在她想来,与太太说着,太太多半也是乐见其成。

“还没到那一天,等他立了功劳,向宫里求着圣旨。”宝钗螓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

她何尝没有想过,但需得缓缓透露这个消息,否则贸贸然的,妈再去逼问他给个名分,或是宣扬的府中尽知,那时她反而不好见着他。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虽然有些偷偷摸摸。

莺儿低声支支吾吾道:“那姑娘和大爷也注意着些,我就怕,就怕……”

后面的话,说着说着自己先就红了脸。

就怕什么,无非是怕着二人干柴烈火,珠胎暗结,那时候奉旨成婚不成,就成了奉子成婚。

而且,两个又是亲昵,又是开锁的,难保不会……

宝钗心思慧黠,在这吞吞吐吐中瞬间就明白其意,芳心一跳,如梨芯白腻的脸蛋儿绯红如霞,嗔怒道:“你……你胡吣什么呢。”

却是不由想起那天在马车上,那指间抵进,撩拨心弦,还有那一抹惊心动魄的……

忽觉娇躯微软,水润杏眸羞意泛起,遂不敢再想。

莺儿脸颊也有些红扑扑,低声道:“总之姑娘和大爷心头有数就好,别再有了……”

那珩大爷好像也不是那般骗人身子就不负责的登徒子,如是和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应也会对姑娘负责的吧。

“你还说!别……别说了。”宝钗听着「有了」二字,只觉芳心狂跳,脸颊彤彤如火,羞恼说着。

几是三言两语就有了画面,少女甚至在心湖中已经倒映出一幕有了身孕,大着肚子的一幕。

这她也……太不知羞了。

莺儿也知道自家姑娘真要作恼起来,是不好相与的,不再多言,帮着宝钗擦干脚,伺候着宝钗上床歇息。

……

……

却说另外一边儿,李纨在丫鬟素云和碧月的相陪下,心思复杂地回到所居住院落,坐在里厢梳妆台前,铜镜中倒映着一张秀美、温宁玉容。

素云在身后帮李纨去着头上的簪饰,倒也不多,几下子,盘起的发髻顿时如瀑布松散开来,披于两肩,乌青郁郁,柔顺和美。

而镜中的花信少妇,比之先前,不施粉黛的脸蛋儿多了几分凄然。

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抚着眼角和脸颊,李纨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怔怔失神。

一品诰命夫人,她这辈子许也封不着的吧?

素云道:“奶奶,洗洗脚,该睡了。”

李纨收回心头的一些怅然心绪,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坐在床榻上。

在素云和碧月的侍奉下,解开身上兰色绣梅花的褙子,鞋袜去掉,现出一双白嫩的脚来,放入铜盆,顿见热气腾腾中,见着涂着凤仙花汁的玉趾,五趾纤白,红艳如霞。

这位花信少妇,身上所穿服饰皆为澹雅之色,然而借着一簇烛火细瞧,可见里衣上分明绣着一小朵红牡丹。

素云一边帮着李纨洗着脚,一边感慨说道:“奶奶,这珩大奶奶真是好命呢,她才过门没多久,现在已是一品诰命了。”

今日之事,不仅仅对凤纨这些当家太太冲击不小,在丫鬟眼中也有一番感慨。

李纨两弯柳叶眉下,美眸中倒映着的高几上的一簇烛火,似乎轻轻晃了下,低声喃喃道:“是啊,一品诰命呢。”

素云却没有听出这语气的复杂,笑了笑凑趣道:“等兰哥儿将来为官作宰,也能向朝廷给夫人请封个诰命。”

却并不知自家奶奶不仅是想封诰命,还被先前所见,激起了封着一品诰命的奢想,甚至隐隐有些心态失衡。

如果看荣府,贾母是超品诰命夫人,而为李纨婆婆的王夫人,年近五旬,可也不过是五品诰命,李纨想着将来能有个婆婆的五品,已是心满意足,足慰平生。

可偏偏有一个年龄不及双十,过门不久的少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封了一品诰命。

先前二品诰命时,还能勉强安慰自己,不是还没升着一品吗?

她也就是丈夫去的早,否则也不会这般……

但如今这般的自我安慰有些苍白。

这就是张爱玲所言:「出名要趁早,来的太晚,快乐也不是那么痛快」的缘故。

当然,大多数人只记得那一句,通往女人内心的是……

“素云,这月中兰哥儿该回来了吧?”李纨玉容失神片刻,忽而柔声道。

素云柔声道:“奶奶,是该回了。”

李纨玉容微顿,抿了抿樱唇,低声道:“我想着是不是再请个东道儿,让兰儿与他珩叔一同吃个饭,帮着问问他的功课?”

主子这般征询丫鬟的意见,其实恰恰是某种踯躅和犹疑。

素云也没有多想,说道:“珩大爷最近有些忙,未必有时间过来。”

“也是,不过提前问着,看着什么时候有空,兰哥儿与他珩叔看着十分谈的来。”似对素云的话有些不太满意,李纨秀眉蹙了蹙,低声道。

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她这里平时原也不见人来……不是,是兰哥儿这般大了,也需得长辈看顾着才是。

这位青春丧偶的少妇,在原着酒醉之时,曾伸手去碰着平儿腰间的钥匙,有人言其是对权力的向往,有人言是对情欲的追求,许是兼而有之。

而事实上,在红楼原着大观园中,李纨所居的稻香村内,就是种着杏花树,喷火蒸霞,绚丽似锦。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只红杏出墙来。

而言着取来红梅插花,而让宝玉向妙玉雪中乞红梅的同样是……李纨!

素云点了点头,帮着李纨擦了擦脚,然后端起热水,而后碧月已放下帏幔,伺候着李纨上了床。

随着灯火吹熄,厢房中重又陷入黑暗,只有窗外一轮皎皎明月,匹练月华静悄悄地透过窗纱,落在梳妆台、高几上,在屋内地砖上如积水空明,隐见如藻蘅的摇曳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