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用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第2/3页)
说白了,两位都察院的都御史,只是来查问河堤情况,然后书写奏疏陈奏朝廷,并无处置相关人等的职权,而坐镇南河的内阁大学士赵默是有这个权力。
赵默面色顿了顿,接过话头说道:“永宁伯,老朽先前在泗州主持相关灾民救济,对河道衙门之事略有疏忽,不想彼等情知罪责难赎,竟一死了之。”
贾珩目光阴沉不定,看着赵默以及彭晔两人,心头冷嗤。
这就是党争,敷衍塞责,推功诿过,他总不能因为此事就弹劾一位阁臣没有看顾好河道衙门,而且御史弹劾也是扯皮,于大事无益。
漕运总督杜季同端着茶盅,目光玩味地看着几人。
贾珩道:“将相关官员都带过来。”
不多一会儿,随着外间推推搡搡的声音,河道衙门的官员,都进入官厅,一共有着一二十人。
包括管河道三人,同知五六人,通判五六人,还有低一级的州同、州判几人,以及河标营中营副将一人。
主要是河库道,淮扬河务道,淮徐河务道的相关官员,淮海河务道的官员倒不在此处。
贾珩看向一众官员,沉声道:“本官奉皇命,总督河道南河、东河河道事宜,自即日起,河道事务悉数由本官接掌。”
说着,看向一众河道官员,问道:“河库道管河道许景谦,淮徐道管河道马惟芳,淮扬道管河道郝应周何在?”
这时,三位身着四品绯色官袍,绣着云雁补子的官员,从一众官员班列中出班,朝着贾珩拱手行礼,道:“下官马惟芳(郝应周、许景谦)见过河督大人。”
贾珩冷声道:“前河督高斌自尽,尔三人为其亲信下属,可知缘由?”
马惟芳闻言,面色悲戚,眼噙热泪,说道:“回禀大人,河堤溃决,淹没泗州,高大人心实内疚,一时想不开竟走了窄路,如果下官不是上有七十岁的高堂,下有稚龄幼童,也会追随高大人而去。”
郝应周道:“现在淮安府都说高大人畏罪自杀,高大人冤啊,洪汛多为天灾,河堤坚若磐石,如是有异,朝廷都宪巡查,就知底细。”
许景谦则是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难看,心头忐忑不已。
贾珩冷笑一声,道:“来人,将这巧言令色的三人拿下,带入刑房,严加讯问。”
身后的锦衣府卫上前就按着三人的肩头,官厅众人都是面色一变。
“敢问贾大人,我等犯了何罪?”马惟芳心头一惊,急声道。
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河督,竟一言不合就拿人拷问。
淮扬河务道管河道郝成周心头一沉,梗着脖子,高声喊道:“冤枉,我等冤枉!”
转而看向赵默,急声道:“赵阁老,杜总督,我等营造河堤又未溃决,有功无罪啊!”
赵默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杜季同更是抬头看天,似在数着房梁上的蚂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贾珩面色如霜,喝道:“泗州被淹,百姓溺死者众,尔等既为河道衙门官员,职责所系,岂言无罪?如今一个恬不知耻,惺惺作态!一个振振有词,喊冤叫屈!葬身鱼腹的泗州百姓又要向何人喊冤?来人,将这三人堵了嘴,叉出去,严加拷问。”
这三人都是高斌的亲信,拿下去拷问,总有受刑不过的,只要有了突破口,剩下的就好纠察了。
马惟芳还要张嘴辩解,却被锦衣府的锦衣府卫堵住了嘴,反剪着手出去。
而淮扬河务道的管河道郝应周,以及河库道许景谦,也被押送出去。
一时间官厅中众官员心头凛然,战战兢兢。
刑部尚书赵默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分明被这般不看证据拿人的酷吏做派有些不喜,但这会儿,事急从权,也不好说什么。
主要也不好当着一众河官的面,与贾珩争执,有碍大局。
左副都御史彭晔与漕运总督杜季同对视一眼,暗道,这是小儿的下马威,杀鸡儆猴。
贾珩目光重又落在淮扬、淮徐两河务道等下辖官员,如鹰隼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不已的面容,举起手中的水利图册,冷声道:“本官这里有一份图册,乃是南河下辖营造河堤、闸坝以及对应厅汛官吏,从今日起,因贪腐决口而淹没州县,本官以天子剑,将监修之官以败军失地而论,就地正法!并向朝廷建言,犯官家卷,不论老幼妇孺,夷灭三族!百姓因水灾而死伤无数,唯绝嗣无后,方可告慰罹难百姓在天之灵!”
说到此处,下方河官明显神色微变,都是骇然不已,一片哗然。
这要是天灾,他们也要受得牵连,而且还要诛连戮绝!
这位永宁伯竟如此狠辣歹毒?!
赵默闻言,眉头紧皱,放下手中的茶盅,听着那少年杀气腾腾的话,几是坐立不安。
如此擅操刑戮,动辄破家灭门,绝人后嗣,诚酷吏也!
杜季同原本看戏的目光,也有几分异样的幽深,紧紧盯向那少年,心头生出一股忌惮。
眼前这位武勋在中原平乱,杀人如麻,如今杀心之炽,世所罕见。
左副都御史彭晔,端起茶盅,低头呷了一口,喜上眉梢,心头涌起一丝快意。
杀吧,杀吧,杀的越多越好,最好将这些河道官员全数诛杀殆尽,河务积弊为之一清,而永宁伯也为时人讥议暴虐乖戾,这也算是两败俱伤。
驱虎吞狼,借刀杀人,如是而已。
徐开则是眉头紧皱,深深看向那少年,目光闪了闪,隐隐觉得还有下文。
贾珩道:“如能自首其罪,具陈堤堰虚实,使本官得以提前派军民防备险情,纵然河堤决口,其本人坐罪而死,三族可免!如能揭发同僚贪腐情事者,纵河堤决口,淹没州县,本官仍可向圣上求情,以其戴罪立功,免其一死,或流或徒,家卷不罪!然免死员额只有五人,揭发同僚贪腐情状最多一人,纵河堤决口,仅丢官罢职,不再论处。”
犯人进得监狱,立功减刑激励下,为了寻找减刑的线索,可谓绞尽脑汁,但不是人人都能发明窨井盖。
而这就是他对河堤虚实的摸排,不然鬼知道哪处河堤偷工减料,大水一来,会不会溃决?这些时间仓促,他也没有时间去查核,只能询问这些河官。
而只要具陈虚实,就不会连累家卷诛连戮绝,也就不会落得绝嗣无后的下场。
不用说,人人揭发同僚情状,如果河堤出事,起码不会身首异处,但这般多的河官,只有五人免死,还要流放别处,那么就会踊跃揭发。
揭发最多之人,不仅能免死,还能免罪,更是最大的大礼包。
而因为在场之人,并非管河道,也就是不是第一责任人,纵然责任分摊,死罪只免一人,也不会大坏朝廷典制,而且相比数十万百姓的安危,饶一人不死,也是权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