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4页)

邢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中山侯府庾家的女儿,三个多月之前,那边的世孙夫人顺利生产,诞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这是庾家第四代里的头两个孩子,又是极其少见的双胞胎,喜上加喜,中山侯府很隆重地在准备这事儿。

因为两个孩子落地的时候都不大,庾家人欢喜之余,不免也有点担忧,是以洗三和满月都只是至亲之间庆贺了一下,并没有大办,现下两个孩子满了百日,也算是初步立住了,这才决定好好热闹一场,加以庆贺。

今日并非休沐,是以行宴的时辰便定在了晚上,只是邢国公府是中山侯府的正经姻亲,哪能真的踩着时间去?

是以邢国公夫人催着丈夫赶紧的。

邢国公风风火火地去洗了个澡,又叫了早就请到家里的匠人来修胡子,修到一半儿忽的想起一事,又问夫人:“小五回来了没有?”

邢国公夫人说:“我吩咐下去了,等他回来,就叫过来,到时候跟咱们一起过去。”

这边正说着呢,外边传来掀帘子的声音,使女来回话,说:“五爷来了。”

再一眨眼,左文敬大步从外边进来,叫了声:“嫂嫂。”

他人虽年轻,辈分却大,所以府里的人叫他“五爷”,而“五郎”这称呼,早就归属于他的侄孙辈了。

左文敬跟邢国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后者是原配夫人所出,前者是继室夫人所出,兄弟二人差了将近四十岁,是以这会儿邢国公夫妇都已经两鬓斑白,他却还风华正茂。

名份上是幼弟,可因为年纪差得太多,邢国公夫人把他当小儿子看待。

这会儿看他已经换掉官服,穿戴齐整,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她脸上的笑容都跟着慈爱起来了。

“你做事比你哥哥麻利多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的,身后边儿总跟夹着条尾巴似的,不利索。”

邢国公半躺着被修胡子,还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少损我两句会怎么样啊?”

左文敬摸了摸鼻子,稍有点不自在地说:“嫂嫂,庾家那边,我只怕是去不了了……”

邢国公夫人听得一怔,下意识道:“不是说今晚上不值夜吗?”

金吾卫负责巡检京师,每晚都得有一位四品及以上的官员在公廨值守。

先前说起去庾家赴宴这事儿,左文敬也拿不准那晚上能不能有空,所以也没把话给说死了。

可是不久之前邢国公夫人才刚问了日子,知道他今晚不值守,所以才叫一起去的。

左文敬说:“有点事要办。”

邢国公夫人更迷糊了:“那你还把官服换了?”

她以为是金吾卫公廨那边有事。

反倒是邢国公反应地更快,一挺脖子,扭过头来,害得修胡子的匠人惊了一下,险些划伤他的脸。

邢国公目光如炬,眼神在弟弟身上一扫,而后伸手点了点他,语气肯定,兴奋地说:“肯定是约了小娘子!”

邢国公夫人也给惊了一下,而后不由得高兴起来,问左文敬:“真的吗?”

左文敬迟疑了一下,还没说话,那边邢国公就已经哈哈笑了起来:“肯定是真的,不然依照他的性子,早就该反驳了!”

匠人微笑着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回去。

邢国公美滋滋地拍着腿,说:“哎呀,你终于开窍了啊小五!我等这天真是等太久太久了,你大哥我连重孙都有了,你还孤零零一个人呢!”

“你赶紧闭上嘴吧,少说两句!”

邢国公夫人不耐烦听他说话,先怼了一句让丈夫安静点,又迅速扭头去看左文敬。

她脸上纹路层层愉悦地折叠着,笑眯眯地问左文敬:“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邢国公又想往那边儿伸脖子了。

左文敬见状,实在有些无奈:“你们想得太多了,还没影的事情……”

邢国公哈哈笑了起来:“他才刚约上人家小娘子!”

左文敬:“……”

邢国公夫人责备丈夫:“不准笑话小五,他脸皮薄,你这样他就不好意思说了!”

左文敬:“……”

邢国公夫人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他:“是哪一家的小娘子啊,我见过没有?”

左文敬说:“都是还没影的事情……”

邢国公忍不住揶揄道:“他怕追不上人家,我们以后笑话他,提前找补呢!”

左文敬:“……”

左文敬真想走了。

邢国公夫人真是烦死自己丈夫了:“老东西,你不说话会死啊?真想毒哑你!”

又说左文敬:“别理他,就是说一说,有什么不行的?是哪家的小娘子?”

左文敬说:“是个很好很有趣的人,并不是高门出身。”

邢国公在那儿咂摸起来:“不是勋贵出身的?这也没什么。”

他很豁达:“虽说勋贵多半内部婚嫁,但与官宦人家结亲的也不少嘛!”

左文敬说:“倒也算是官宦人家出身,只是她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

邢国公夫人听了就说:“咱们家也不需要缔结多强的姻亲,只要人好,你又中意,怎么着都成。”

只是她同时也叮嘱说:“人家小娘子家里边没有长辈,你以后就别约人家晚上出去了。这回已经定了,那也就算了,记得不要耽误得太晚……”

又道:“到时候把人家好好地送回去,也别送到大门口,差不多到街口那儿就行,婚事又没有定下,叫人家的左邻右舍看见,说不定会说不好听的话呢。”

左文敬郑重应了:“是。”

邢国公夫人又问:“小娘子多大啦?”

左文敬说:“十五岁。”

邢国公又忍不住支着身体来:“这么小啊?!”

邢国公夫人狠狠剜了他一眼。

邢国公悻悻地躺了回去。

邢国公夫人又问:“性情怎么样,好吗?”

左文敬说到此处,不由得笑了起来:“是个很活泼、很可爱的小娘子,跟我从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很顽固,但也顽固得可爱……”

邢国公夫妇俩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神当中看出来一点“哦~”的意思。

邢国公心想: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这傻弟弟从前总不开窍,忽然间一下子就想开啦?!

左文敬又说:“东都城里,有些人可能对她的过往有些非议,但我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人,这就够了……”

邢国公听得微怔:“嗯?”

他问:“什么叫‘有些非议’,为什么会有非议呢?”

这一回邢国公夫人没有打断他,因为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左文敬微微皱眉:“这些其实不重要,很多人就是人云亦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