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4页)

投送进来的状纸,几乎能淹死百十个人。

九九出去瞧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现下的人手不够。

九九就叫公孙宴跑一趟弘文馆:“去请荣学海荣学士和舒世松舒小娘子,告诉她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在弘文馆里选些品性可靠、也有能力的同窗,到这儿来帮忙。”

公孙宴应声而去。

九九又叫左文敬:“这边维持秩序的人手怕也不太够,中郎将是否有品性可靠、在十六卫当中任职的友人?我请两位相公开条子,以当今天子的手书作保,再调用一千人来维持秩序,以备不时之需。”

左文敬震声应了:“我必然将此事办妥!”

九九又叫小庄:“我写一封手书,你拿上往夏太常府上走一趟,请他来此坐镇,也是做个见证。”

小庄应声而去。

九九叫木棉和猫猫大王:“你们俩一起先去一趟定国公府,看朱宣是否得空——算了,甭管他有空没空,都叫他来,我这儿正缺人手呢!”

又说:“从定国公府出来,就去安国公府,请鹤公子也过来帮忙!”

木棉与猫猫大王俱都应了。

九九又同李九娘与李十七道:“你们俩替我走一趟中朝,给裴熙春和杨学士送个消息,我要在京兆府开堂审案,中朝若是有学士想来旁听,我很欢迎,若是要来找茬,我也不怕!”

李九娘与李十七点头应了。

祖相公在旁听了全程,只觉得心惊不已。

高皇帝开国,设置九家公府,其中排名前四的镇、安、宁、定四家地位格外超然,又被称为皇朝四柱。

就在方才,九九居然轻飘飘地点出了四柱公府里两家的继承人,叫去把他们喊来帮忙!

除此之外,一旁受令的金吾卫中郎将左文敬是邢国公的幼弟。

九九自己还是英国公的义妹。

要被请来压阵的夏太常是先帝时期的宰相。

甚至于她还结交了舒相公的侄女舒世松,乃至于中朝的两位学士……

令人瞠目结舌的关系网!

更叫他惊异的是九九行事时的凌厉与果决,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祖相公心下惊骇,这时候九九却扭头来看他,很客气地拱了拱手,彬彬有礼道:“我估摸着这边的事儿不是一时半会能结束的,还是得劳烦相公给开个条子。”

“卫率们来此维持秩序,实在辛苦,弘文馆的学生们若是肯来,也不能让人家做白工,京兆府这边做事的差役,也亦如是。”

“还有那些因京兆府办事不力而蒙冤的百姓,那些没有过错却被抓捕入狱的无辜之人……”

祖相公怔然道:“乔少尹的意思是?”

九九就说:“劳烦相公给开张条子,先去户部支一万两银子来,补偿做事的人也好,弥补蒙冤的人也罢,咱们当场结算,明明白白!”

祖相公听得苦笑起来:“户部是庄尚书在主事,他跟你……”

九九明白他的意思了,当下微微一笑:“那就劳烦相公捎带着把我的话告诉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我知道我如今在做什么,也知道一旦开始做事,必然结怨于众,必然会有人推诿,有人上赶着给我使绊子。”

“只是我把话先放在这儿——敢挡我路的,我叫他好看,谁要是不服气,就来试试!”

说到最后,她脸上笑意森森:“我跟二弟从天而降,最后却被朝廷承认了宰相和京兆府少尹的身份,怎么着,这难道是因为我们俩看起来格外地可怜可爱,天子开恩,施舍我们的?!”

九九毫不客气道:“也告诉户部的庄尚书,别拿没钱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他要是敢说户部掏不出一万两银子来,后脚找到了——我把他头拧下来!”

祖相公愁眉苦脸地瞧着她,再瞧瞧旁边好整以暇的卢梦卿。

“乔少尹,你别这么说话好吗?怪吓人的。”

他由衷地道:“不然我也跟你结拜吧,我做你三弟,求求你了,对我客气点吧……”

祖相公说:“我老了,我真的很害怕!”

九九:“……”

卢梦卿:“……”

……

荣学士、舒世松及弘文馆的学生们,是最早到的。

不只是她,雷有琴、阮玉树、杨仙仙,甚至于闻学士等人都来了。

除此之外,男男女女加起来,约莫有二十来人。

“乔少尹,你要人,我们就来了,只是做事之前,得约法三章。”

舒世松打头过去说话,并没有因为先前存在交际就十分客气。

她神色肃穆,很慎重地说:“你要查什么人,办什么案,非得有凭有据,公允公正才行,如若不然,我们马上就走!”

九九应了:“好!”

舒世松便将带来的人分成组,叫去外边接收状纸,依据案件的性质,分门别类地汇总起来。

不多时,夏太常与朱宣、梁鹤庭便到了。

祖相公起身,向这位曾经做过宰相的前辈行后辈礼:“夏兄。”

夏太常呵呵一笑,神态谦和,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哪敢叫相公给我行礼?”

一边说着,一边从祖相公屁股底下拉了把椅子出来,自己坐了。

祖相公:“……”

祖相公觉得自己活得好像是个冤种。

再一扭头,把京兆尹原先坐的那把椅子拽到自己屁股底下,旁若无人地坐了下去。

京兆尹:“……”

……

夏太常与朱宣、梁鹤庭之后,毗邻京兆府的高轩窗前,从透明的空气中浮现出两道深紫色的影子来。

在这二人身后的茶桌旁,坐着一个着布衣的年轻郎君,身形单薄,稍显忧郁,身上仿佛还带着一些长途跋涉后的尘土气息。

裴熙春看着那将可容纳九辆马车并行的宽阔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的人流,目光惊诧,震撼不已。

他由衷地说:“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她会是破命之人了。”

立在他旁边的那个人神情平静,目光从容,两手抄在宽大的衣袖里,只有语气中含着一点喟叹的意味:“这就是人心所向啊。”

裴熙春赞同地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有些头疼:“老师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东都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出来。”

他语气里带了点埋怨:“南派那边虎视眈眈,我们的内部却还在分裂,事情到了这等地步,老师都不肯露面来主持大局……”

末了,又有些庆幸:“好在师兄你回来了。”

姬绰,也就是裴熙春的师兄听得微微一笑,而后说:“快了,很快就要结束了。”

说话间,他偏一下头,看向对面的高楼。

一只手从里边将窗户推开,账房太太和她的弟弟瞧着对面的北派同仁,客气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