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太阳入怀,衔山而起。”……(第4/5页)
霍皇后与承恩公府不对付,她不愿朝廷加恩承恩公府很正常。
但她今日否决掉承恩公府的加恩,来日到了她的家族,可也不好另外加恩了。
霍翎神情平静。
霍家与何家的情况完全不同。只要她在,只要她的孩子在,对霍家来说,一个承恩侯的爵位只是锦上添花,失去了也不算多可惜。
比起考虑那遥远的日后,她更在乎眼下的以牙还牙。
景元帝沉吟片刻,道:“礼部代朕给承恩公赐下奠仪,等承恩公出殡后,就将何家的爵位收回来。”
陆杭俯身行礼,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心下却知道,承恩公,甚至是整个何家,都彻底败落了。
他们看似只是失去了一个承恩侯的爵位,但实际上,他们失去的是帝心。
一个家族,没有身居高位的族人,不能被天子记住,还和受宠的皇后有怨,这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等承恩公下葬后,朝廷也很快下达了正式旨意。
何族长老泪纵横:“霍皇后这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来报复打压何家啊。”
但就连这样的怨怼之语,何族长都只敢在私底下说一说。
他已是彻底怕了。
朝臣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保持了沉默。对于削弱外戚这种事情,大家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入了三月,春风和煦,凤仪宫里的垂丝海棠渐渐开了。
霍翎肚子里的孩子,胎动越来越多,越来越有力。
霍翎抽了个时间,单独召见小陈太医。
其他人都退到殿外,只有无墨守在她旁边。
霍翎手腕搭在脉枕上,等待着小陈太医为她诊脉。
小陈太医这一回把脉花的时间不短,他将霍翎两只手的脉相都把了一遍,这才起身回道:“恭喜娘娘,娘娘这脉相,是个男孩。”
霍翎和无墨对望一眼。
即使知道小陈太医不是信口开河之人,霍翎还是忍不住多确认了一遍:“能肯定吗?”
小陈太医道:“娘娘请放心,能肯定。”
霍翎道:“胡太医能看出来吗?”
小陈太医道:“臣能看出来,是靠着祖传的把脉之术。胡太医的行医经验比臣丰富,也许不能十分确定,但应该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霍翎点了点头,无墨上前,给小陈太医塞了一个荷包。
霍翎叮嘱道:“这件事情,你务必守口如瓶。”
小陈太医再行一礼,退了下去。
“娘娘,快喝些水吧。”无墨将温热的茶水递给霍翎,脸上露出由衷的欢喜。
霍翎伸手去接茶水时,瞥见无墨的神情,不由一笑:“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女孩。”
无墨道:“我不打算嫁人生子,只要是娘娘生下来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不过如果这一胎是男孩的话,娘娘就能更轻松些。”
霍翎诧异地看着无墨,眼底晕开柔和的笑意:“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无墨伸出手,隔着桌案抚摸霍翎显怀的肚子,“我期待这个孩子降生,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娘娘的孩子。他的存在,既能陪伴娘娘,又能保护娘娘。”
霍翎抿了口茶水,这才放下茶杯,与无墨约定:“等他出生以后,我们一起好好照顾他吧。你我小时候没有感受过的关怀,都要让他好好感受一下。”
这个私底下诊脉的结果,就连景元帝,霍翎也没有告知。
不过当天晚上,霍翎做了一个很奇异的梦。
从梦中醒来时,外面天还没亮。
霍翎试着重新入睡,却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着的,都是与梦境相关的画面。
霍翎干脆坐了起来。
景元帝被她的动静惊醒,还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就要让人去喊太医。
霍翎连忙拉住了他,低声道:“陛下,臣妾方才做了一个梦,好像是胎梦。”
景元帝立刻精神起来:“你与朕说说?”
霍翎道:“臣妾梦见一座巨山矗立在天际,无人可以撼动,也无人可以翻越。直到有一日,我走在路上,天边一颗太阳突然落入我的怀里,化作一只动物,有吞天吐地之能,嘴巴一张,就将那座巨山叼在了自己的嘴里。”
这胎梦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景元帝定是不能信的。
但这梦是霍翎做的,又是应在他们的孩子身上,景元帝顿时信了。
“太阳入怀,衔山而起,果然是个好兆头。”
景元帝话音落下,霍翎就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又动了一下,这回动得比以往都要厉害。
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床边亮着一盏微弱的宫灯,景元帝只听到霍翎小小抽了一口冷气,忙问:“怎么了?”
霍翎道:“没事,孩子翻了个身。我们继续睡觉吧,陛下明日还有朝会。”
景元帝却是毫无困意了,他让守在殿外的宫人进来,不多时,留守在太医院里面的太医也被请了过来。
大半夜的,整个凤仪宫的人都被闹腾醒了,结果太医把过脉后,只说无碍。
霍翎笑道:“臣妾就说了没事。”
景元帝道:“让太医在夜里留守,防的就是这个。你也别嫌折腾。现在困了吗?”
霍翎原本想撒个谎,但看着景元帝的眼神,还是默默说了实话:“不困。”
景元帝陪着霍翎继续聊了聊胎梦,随后又聊到燕西那边:“边境将领每隔三年都要进京述职。正好你的预产期在七月,要不要让你家里人提前进京,照看你生产坐月子?”
霍翎笑着摇头:“我身边不缺人照看。我爹今年要忙着训练骑兵,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还是等年底再让他们进京吧。”
一通闲聊下来,霍翎终于重新升起困意,再次进入梦乡。
入了五月,京师的气候变得闷热潮湿起来,各宫都开始用上了冰块,但霍翎的月份大了,不宜直接在宫殿里摆放冰盆,只能让宫人多给她打扇子。
内务府那边也早早将产婆、奶娘备下。
结果霍翎肚子里这孩子十分耐得住性子,众人从五月盼到六月,再盼到预产期的七月,孩子始终没有动静。
直到七月十日这天晚上,京师暴雨滂沱。
霍翎挺着大肚子,行动愈发不便,她在宫女的伺候下换好寝衣,也不急着上床休息,而是站在窗边吹着黏腻潮湿的夏风。
“阿翎,你看看这是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自从入了七月,霍翎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后,景元帝就肉眼可见地烦躁不安起来。如今他难得带了一丝笑容,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中的画卷递给霍翎。
霍翎伸手接过画卷,展开一看,微微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