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3页)

东都出现的这个大型治疗阵图,强大得超出了他们的理解。玩家们都在猜测这个道具的来历,哪怕保守估计,也得是九阶副本道具。不知道这次用完,道具是不是已经废了。

江行舟也有这种担心,她就给江济堂打了电话。

江济堂已经洗完澡,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接起手机。

“一次治疗七百多人,对你影响大吗?”江行舟问。她担心可重复使用的治疗道具被这么一透支,等级下降,或者用不了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就得准备引咎辞职,毕竟江济堂做这个决定,主要责任在她。

离开之前,她还得为这实诚孩子申请一笔补偿款和一笔奖金。

“有一点影响,不过问题不大。”江济堂说,“但是抓那个幕后,我用掉了一个特别好用的道具。”

“报销。”

江济堂不受影响,这是最好的消息,但该有的补偿还是得有。

江行舟准备在东都玩家负责人身上挖块肉,自己这边牺牲太大了,好好的高级治疗道具都‘受影响’了。反正东都官方有钱得很。

“谢谢部长。”

不管是从公民的角度,还是从合作者的角度,锦城官方都做得很好,江部长也很好相处,江济堂可不想换个单位换个领导,他还等着以后拿退休金的。

“哦对了,帕森斯抓的直接执行人,也是他抓的幕后黑手。”江济堂再次提醒,他有没有功无所谓,反正跑不了,但帕森斯的可不能昧下。

“我会上报的。”江行舟记得帕森斯想入籍,这事大小算一功。

“我们比较低调。”

“……明白,保密打码。”寻密老大抓间谍黑手,这消息也确实不适合传出去。

聊完,关机,江济堂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大盘点心和果茶:“这是什么?”

“酒店送来的夜宵。”帕森斯拿起茶壶,各倒一杯,浅褐色的茶汤冒着甜滋滋的香气。

“小吊梨汤。”江济堂立马嗅出来。

清甜的小吊梨汤,搭配四四方方的几种糕点,甜而不腻。豆类馅料带着恰到好处的沙粒感,外皮薄且韧,又不粘牙。

“好吃。”

除了一壶茶和一叠豆类点心,盘子上还有一碗杏仁豆腐,几块金黄的玉米糕,以及一叠水果切块,各有各的美味。

他们不久前才吃了云吞作为晚餐,现在又饿了,刚好吃夜宵。

工作狂帕森斯拿着叉子,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江济堂一手端茶一手拿着玉米糕,手机上还有下饭小视频。

在他们身后,魔剑显化的小黑龙在床上跳来跳去,和大眼仔在玩枕头大战。

无人欣赏东都的美景。

“想在这个世界使用魔法,只要植入魔法核心,也就是媒介。”江济堂突然开口。

帕森斯愣了一下,抬起头。

“其实我根本没有魔法天赋,利用寿命等价交换到魔法天赋。去中央神殿,是因为寿命要到了,总不能给他们留个戛然而止的结局。”

桌边的茶杯滑落,茶水流一地。

帕森斯呆呆看着他,那些字他都认识,组合起来却这样陌生。

他这样,江济堂反而笑起来:“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所有一切都是借来的,我渴望在这世界上留下点什么。人留不下,就把精神留下。”

“所以你做什么都拼尽全力。”不是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而是真的只有那么多天,活一天,少一天。他不给自己留后路,是因为真的没有后路。

帕森斯回忆着曾经点点滴滴,他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

为什么知道挚友的‘疯’,却从不深究?

“你说,在我死后,你去过我生活的地方,那么一定也看到了地窖里那个男人吧?”江济堂看着他的眼睛,直视对方灵魂的窗口。

“那是我的生父,老公爵。他并没有死在那场可怕的瘟疫里,而是被囚禁在那,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当然,我还是很负责的,三餐定时,可不像他,总会忘记。”

“我知道。”帕森斯收拾了地上茶杯,“那里的痕迹已经收拾干净,老公爵,我交给了巫妖。”

“诶?”江济堂卡壳了,“你交给了巫妖?你还扫尾了?你……”

“大概因为我也不是好人吧。”帕森斯微微一笑。好人也不能和反叛军首领当朋友啊。

那个时候他什么也没想,只想着一件事:不管是反叛军首领,还是伊尔曼公爵,都不能留下囚禁生父这个私德上的攻击点。

伊尔曼可以被批判,但不能被造谣。

可私生活,是最容易被造谣,成本最低的刀。

魔法世界,想要知道一个人秘密的方法很多,除非那个人彻底消失。

只有巫妖,是可以连灵魂都泯灭的。

帕森斯亲眼看着老公爵在诅咒中化作纯净的能量,他才离开巫妖的居所。

“他制造了那场瘟疫,养育我长大的沙曼和老管家都死在那场瘟疫里。他们死了,领地那么多人都死了,罪魁祸首凭什么活着?

“他杀了我的家人。”

江济堂陷入回忆,他的眼睛雾沉沉的,没有光。

帕森斯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可以跳出阶级和血缘的局限,剑指贵族和教廷,因为,他不是公爵之子,而是奴隶和平民的孩子。

他的身份,是由‘家人’定义的。

“不敢反抗支配他人生的教廷和王室,却能将愤怒发泄在毫无招架之力的普通人身上,懦夫。”

江济堂冷笑着:“他会在那间,他用来关押我的暗室里,看着一无所有的‘愚民’怎么打败他眼里不可侵犯的王权和神权。”

“我告诉他,你打到了中央神殿,告诉他,反叛军的火焰点燃了整个大陆,各国王室惶惶不安,教廷的根基已毁。”帕森斯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济堂。

同一个灵魂,两种面貌,两个世界,但这一刻他们融合在一起。

他们咒骂他让魔法从神坛跌落,人人可学。他们咒骂他抢夺土地和牛羊,蛮横残暴。

笔在文人手里,帕森斯离开那片土壤的时候,伊尔曼已经成了传奇中带着灭世任务的恶角,曾经让万众女性着迷的公爵阁下也被扭曲成丑陋的魅魔,用邪恶的力量蛊惑众生。

但依旧有无数人走上他走过的路。

“他渴望而不能的事,你做到了。”

江济堂沉默了几秒,忽然笑起来:“还是要谢谢他,在那条和他相反的路上,我找到了我的事业。为了我的事业,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除了理想,什么都放弃,他也算是一无所有。

他看向帕森斯:“我是代价,你也是代价。”